周暮春端着铜镜让她打量:“发饰可好?”
原本以为一介内侍应当不懂如此繁琐的发髻,不曾想竟比如月的手还巧。
姜姒脸上挂着一抹笑意:“甚好。”
窗外不知何时又下起了大雪,小窗微开,茶香绕梁,姜姒捧着暖炉端坐在矮榻之上,俯看桌案上的竹简,发现其中竟有《兵法》和《列国传记》。
以往她只看过残本,并无如此全面,不禁看了许久,直到腰腹酸痛才抬眼,却发现周暮春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姜姒语塞:“何故……如此看吾?”
“王姬如此废寝忘食,堪比朝中将相。”
她一介女子不过看了两本书,哪敢与将相可比,脸色涨得通红:“莫要取笑吾。”
“奴才失言,只是……”周暮春端上一盏热茶和点心,“王姬该歇歇眼。”
听他这么说,姜姒才感觉眼睛酸涩难耐,手心在暖炉上暖了会,贴在眼皮上方,重复几遍,酸涩尽消。
如月被孙媪打了一顿,匆忙之际,姜姒只塞她手中一副金疮药,也不知现下如何。
想到如月,她心中略感焦急。
周暮春是齐天子的人,若是他知晓此事因果,怕送仪队伍大多数人都会没了性命,故此,她忍到了现在。
“王姬可有心事?”
姜姒面上露出微笑:“周内官伺候许久,不如下去休憩片刻再来服侍?”
周暮春迟疑片刻,道了声:“……诺。”
待他走后,姜姒等了片刻才折身去隔壁。
房内只有一个如月。
她面色苍白的趴在地上,零落的碎发都被汗水浸湿,见姜姒进来,费力的抬起头:“王姬……恕奴婢无礼,不能起身行礼。”
“不必如此。”
姜姒匆忙去探她的额头,滚烫如火,可她手中除了金疮药再无其他,不禁焦灼道:“这可如何是好。”
如月虚弱道:“王姬莫慌,奴婢忍一忍便过去了。”
被鞭子打后,体内便会出现淤血,如今如月又发热,怕情况更加严峻,再耽误下去恐有性命之忧。
“不可。”姜姒将被褥盖在她的身上:“趴好,吾不能带你出去医治,只能请任将军买药回来。”
如月双眼含泪,口中喃喃道:“多谢王姬……”
姜姒手轻搭在她的手背,柔声细语:“莫怕,你是因吾而伤,吾必定医好你。”
待她离去,从床帷后走出一人。
原本趴在床上的如月立即下床叩首:“王上。”
“吃了它。”
如月不疑有他,直接咽了下去。
“姒姒对你毫无戒心,自不可暴露身份,否则……”
“奴不敢。”
“明日便去近身服侍。”
“诺,只是……”如月踌躇片刻,便道:“孙媪行事太过嚣张……”
“聒噪。她今日已去了半条命,待行至半路找个理由处置便是。”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