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说也没啥邪门的,生意人那些花花肠子咱可不好猜,听说这少夫人娘家早就没人了,她孤身一人嫁过来,保不齐吴家少东家腻了,烦了?”
见有人这么说,一位正带孩子出来买早饭的大姐不乐意了:“别瞎说,我有个姐妹在吴家干活,说少东家对少夫人好着呢,人丢了几天,他天天跟失了魂似的,两个孩子也哭着找娘,人家家里丢了个大活人就够倒霉的了,你还说风凉话?”
“得得得,当我没说。”说风凉话那位讪笑道,“那你说怎么回事?一个大活人说丢就丢,还是在自己家丢的,说不过去啊,难道闹鬼?”
“闹不闹鬼不知道,但听说吴家找了几天找不到人,昨天派人出城去五峰山的云生观请道士了。”
几人还在聊着,靥娘吃罢早饭,心满意足离开热闹的巷子口,溜溜达达往东花墙子街走,昨日没吃到荷花酥,今天定是要买些回去的。
刘家铺子这会儿人不多,只稀稀拉拉几个人在买,其中有个小小的身影很熟悉,她定睛确认了下,高兴地几步跑过去,拍拍对方肩膀:“丹景小道长!”
小道士丹景正攥着钱袋犹豫,他想买荷花酥赔给昨日救他的那位女子,也按照她说的话找到了东花墙子街的刘记荷花酥,只是问来问去,刘记荷花酥只有一位年过半百的刘婆婆,没有姓刘的小丫头。
他全部积蓄只有这么多,若是买错了,一时半会儿还买不起第二回。
正发呆的时候,冷不丁被人拍了肩膀,他回头,一抹灿若桃花的笑容猛然撞入眼帘,那笑容太过耀眼,让他不由自主地抬手挡了挡眼睛。
靥娘觉得好玩,逗他:“干嘛?我长得吓人吗?”
丹景放下手,自己也不理解为什么会做这个动作,干脆指着刘家铺子疑惑道:“我打听过了,东花墙子街刘家荷花酥只此一家,但里面没有姓刘的小丫头。”
“怎么没有,那不就是……”靥娘指给他看,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默了下改口道,“我记错了,是刘婆婆,呵呵。”
她明显心虚,但两人不熟,也不好多问什么,既然确定了这就是她说的那一家,丹景就将钱袋里的钱全都拿出来,买了三盒荷花酥。
“你叫什么名字?”
“靥娘。”靥娘点点自己唇角笑出来的小梨涡,“笑靥的靥,你可以叫我靥娘姐姐。”
“靥娘……姐姐。”他耳朵有点红,“谢谢你昨天救了我,这两盒是赔偿,一盒是谢礼,其实谢礼应当比赔偿贵重的,但、但我没钱了。”
靥娘毕竟是个妖怪,不太懂人情世故那一套,小道士给了,她也就高高兴兴收了,三盒糕点抱在怀里,看这小娃娃越来越顺眼:“丹景小道长一大早来城里有事?”
丹景点点头:“齐州城内有人失踪,师父让我来看看。”
“是百花洲开宣纸店的吴家吗?”
“是,你如何知道?”
“刚刚吃早饭时候听别人讲的。”靥娘热情带路,“百花洲离这儿不远,我带你去!”
百花洲是座湖中小岛,隔岸就能望见岛上风景,此时正值早春,百花洲百花吐蕊,去赏花游玩的人自然也多起来,无数小船在湖中穿梭忙碌,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靥娘也叫了艘船,谈好价格就拉着小道士跳上去,好奇道:“看你一个小豆丁,你师父放心让你自己出来?”
“最近怪事频发,妖孽横生,师兄们都下山除妖去了,观中暂时无人,所以派了我来,师父说这一趟只是占卦,无甚凶险。”丹景小声解释,皱着眉头有些不满,“我虽个子矮小,但已经十岁了,占卦不比师兄差。”
“嘻,逗你的。”
靥娘摸摸他头上小发髻,“小道长手长脚长,虽现在不显,但将来定是个伟岸身材。”
“真的?”
“必然,我阅人无数。”她吹牛。
随口聊了几句,船便靠了岸,靥娘起身抬头,只见百花洲内一道鬼炁冲天,正是吴家宣纸店的方向。
第4章
这世间,万物皆有炁,其中又以妖跟鬼最为明显,像昨日陈大姐家画里的画妖,袭击孩童的黑眚,还有黑眚身体里被束缚的孩童灵魂,都有炁。
炁为白色,若得了造化探得仙路,便会带上些许淡淡金光,但若沾了人命,则会变成红色,像凶残滥杀的黑眚,它的妖炁已经红到发黑,而那些孩童灵魂,则全都是非常纯洁的白。
靥娘抿着唇,盯着已经被鬼炁笼罩的吴家,这鬼炁纯黑,不掺杂丝毫红色,说明鬼物只是怨气深重而未曾伤人,可这黑色怨气已经浓到化不开了,鬼物又能隐忍到几时?
丹景是看不到炁的,他只是个法力微末的小道士,到了吴家门口便上前叩门:“劳烦通报,贫道是云生观的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