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哭喊,她想将手中苦苦拆解成零散的衣衫不顾一切用剪刀绞烂。
可她知道如此无用,尽是无用功。
就好似她曾经的呐喊,哭闹,歇斯底里的控诉、质问,都不曾在对方心间留下一丝半点痕迹。
他啊,爹娘啊,儿女啊,就是这般一点点漠视她的情感,然后将她争讲过后的疲乏无力、绝望心酸视做她的默认。
他们忽略她的诉求,忽略她的渴望,忽略她的挣扎。忽略至,她也忘记了自己,忽略至她也默默忍下所有不甘,再不敢、再不想、再不愿、再无力气为自己辨一句她也想吃一口热乎的、甜的糕点。
思及此,柳二夫人眼中含泪。
可她仍旧将所有的埋怨,所有的欲言又止憋回心尖。
因为天下的女子,天下的妻子,天下的母亲都是如此,她也不该、不能、不可挣脱这一身枷锁。
贤名啊,就好似一根穿透琵琶骨的铁枷,它生来便穿在女人身上,让你脱不得,动不得,更污不得。
柳二夫人咬着牙,含着泪。
许久许久,她长长叹息,笑对柳二道了句:“罢了罢了,孝顺父母,疼惜血缘,应该的。”
第17章姑嫂
柳二不曾想妻子会如此说,他本已做好给妻子赔不是的准备,如今话卡在唇舌间,却是不知该如何表达了。
柳二夫人好似看穿了他的心思,低低道:“我手中还有活计,你先歇下,坤儿先生的润笔银子你也不必忧烦,我明日回娘家同娘亲要些。”
“这如何使得?”
柳二慌忙摆手:“怎能让母亲她老人家为这点子事操心?且……”
岳丈如今是他上峰,总不好让他觉得自己无能到连自家孩儿先生的润笔银子都出不起。
“你不必忧心,这银子我自有办法。”
“如此也好。”
柳二夫人淡淡应下,宽慰柳二几句,见他歇下后又重新将针线拿了起来,只是再没了做活的心思。
看着躺在榻上已然响起鼾声的柳二,她咬着唇暗自落泪。
今日这事,并非她不想吵,不想闹,而是实在没了吵闹的气力和心思。既白日话说尽了都不曾进他心半点,便说明这法子无用。
她也不能继续吵下去,总归日子还要过,坤儿先生的润笔银子也不会因她吵闹而凭空填补上。
擦了擦眼角泪水,她在心中反复安慰自己,柳二品性终归是好的,他还知心生愧疚,既心有愧疚她便可揪着这点子微薄情意劝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