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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1页）

听见他沙哑的嗓音，陈芸立刻转过头，露出一个笑：“起了？睡得好吗？”她系着围裙，年过半百，身材依旧匀称，岁月在她的眼角和发梢留下了无情的痕迹，却遮盖不住她眉眼间的精致美艳。夏凉思就是遗传了她的相貌，精致得有些女相。“嗯。”夏凉思轻轻应道。陈芸：“吃早饭吧，我煮了粥。”夏凉思卷起一截毛衣袖子，从消毒柜里拿出碗盛粥。陈芸把蒸好的玉米和鸡蛋装盘，转头注意到夏凉思握着勺子的手腕——苍白又纤细，手背上的血管清晰可见。而夏凉思整个人，在宽大的蓝色毛衣衬托下显得更加清瘦。明天开始再给儿子多煮一个鸡蛋，陈芸如是想。吃过早饭，夏凉思收拾了碗筷，扭头又往房间里钻。“夏夏。”陈芸喊住他。她在附近的留学机构教汉语，准备出门。只不过她已经提交了辞呈，今天是最后一天上课，和其他老师交接工作。“你如果不忙，可以开始收拾东西了。”陈芸一边说，一边仔细留意着夏凉思的神色。但凡发现他露出任何一丝害怕或抵触的情绪，她都会开口劝他留下来。可夏凉思只是牵唇笑了一下，说：“好。”但曾经毁掉的肌理，即便做了除疤美容手术，也无法恢复到原生的自然。所以他笑起来的时候面部肌肉有些僵硬，看起来有些勉强，很不真诚。陈芸每次看到这个笑容，心里就跟针扎一样疼。她控制住情绪，指了指餐桌上的保温杯，温声叮嘱：“别忘了吃药。”夏凉思点了点头，送陈芸出门，然后转身回房。唇角垂下，他又恢复成一幅阴郁冷淡的面孔。从哪里开始收拾呢？夏凉思打开衣柜看了看，又瞥向书架，再看向书桌上散着的几张乐谱——从整理乐谱开始吧。夏凉思把乐谱一张张归整好，有些已经完成了，有些还在二稿、三稿的修改，有些明知写废了也不舍得扔掉，万一哪天灵光一现，能写出来呢。他按自己的满意程度排好序，把乐谱装进文件袋里。接着开始收拾书架上的书，一箱箱装好，免得留在书架上吃灰。中午陈芸会在学校吃饭，夏凉思自己做饭。他现在食量很小，只做了一个西兰花炒虾仁，配白米饭。即便是这样，他吃完还是觉得有些撑。于是他把家里带不走的小件物品都收拾装箱。忙活了好一会儿，他才想起来自己忘了吃药，喉咙有些不舒服。把药吃了，又开始犯困，他赖在客厅落地窗前的小沙发上晒太阳，迷迷糊糊睡着了。陈芸回来喊醒他，摸了摸他的额头，埋怨道：“怎么不回房间睡？着凉了怎么办？药吃了吗？”“吃了。”夏凉思起身，看到窗外天已经黑了，“我来做饭吧，你歇着。”他从冰箱里拿出排骨和青菜。陈芸跟着他进了厨房，帮忙洗菜：“你外公给我打电话了，让我们走之前过去吃个饭。”夏凉思愣了一下，见陈芸语气平常，便点了点头：“好。”虽然因为某些原因，他们母子俩和外公的关系并不亲近，但也多亏了外公在这边，三年前夏凉思才能“躲”到这边来。回国之前确实应该去见见他。吃过晚饭，夏凉思和陈芸一块在客厅看电视。没有语言障碍，却存在文化差异，有些节目和电视剧他们未必觉得有意思。十点多陈芸开始犯困，回房休息。夏凉思下午睡了两个多小时，这会儿失眠了，3点钟还精神着。这里和国内差不多有三个小时的时差，这会儿国内刚好接近0点。夏凉思把笔记本电脑抱到床上，登录邮箱，开始查收今天一整天的邮件。来信人永远只有一个——太阳。是夏凉思给对方备注的昵称。每天至少有一封邮件，内容不长，都是一些像日记一样的碎碎念。收件时间：08049:03（国内时间06:03）太阳：【我醒了，今天拍杂志封面，摄影棚竟然在郊区。】收件时间：080415:45太阳：【拍完了。图片】收件时间：080417:56太阳：【跟他们吃了个饭，又劝我喝酒，说了不能喝还不信，烦！】收件时间：080422:23太阳：【补了个觉，起来发现天都黑了，晚饭图片】收件时间：080503:01（国内时间00:01）太阳：【祝我生日快乐。】夏凉思一封封邮件看下来，唇角轻轻勾起，又很快压下。他点开最新一封邮件，点击回复，在文本框内输入“生日快乐”四个字。发信人：sur发信时间：080503:03正文：【生日快乐！我可能……要回来了，不知道你欢不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