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里有明远便可,”顾无惑摇了摇头,“你自己先去沐浴清洗。”
等到温芍整个人都泡到热水里之后,她才终于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昨夜没有水可用,再加上被香冲晕了脑子,就这么泥泞腌臜地睡熟了,身上其实早已粘腻难耐了。
清水下是温芍柔嫩的身体,原是白皙通透的,如今布了几处淡淡的痕迹,提醒着温芍昨夜发生的事。
削葱般的手指轻轻搓揉着脏污的地方,往深处还有一丝涩涩的疼,温芍不由自主地拧紧了眉心。
她从前想的事情很简单,就是像齐姑姑那样照顾好顾无惑,报答他救自己的命,可眼下一切却都变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心境究竟还能不能一如既往,纯粹地只想着一件事。
可她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
或许就只能先顺其自然,走一步看一步,把一切都抛开不想。
***
按着一早的安排,顾无惑还是当日便返还了建京,带着原本还要再多玩一段时日的顾茂柔,而一向跟在她身边形影不离的张时彦则没有再出现。
才入建京,天上便又起了缠绵的雨势,细如牛毛,将整座城池仿佛都笼在了一团轻雾之中。建京地处南边,就连雨天亦是春日好景。
只可惜一行人也没有几个有心欣赏。
温芍到了瑞王府之后便默默地回到了自己房里,这一程赶完路,又加之天上下着雨,天色很快便暗了下来,温芍点了蜡烛,拔出自己头上的银簪,百无聊赖地挑着灯芯。
灯火随着她的动作愈发明灭无常。
房门被人敲响了两声,温芍猜出是谁,只朝着外面道:“进来。”
齐姑姑入内,转身便关紧了房门,稍稍打量了温芍一眼,而后坐到了她的身边去。
温芍收了手,重新把发簪插回自己头上去。
随着她眼眸的垂下,照在温芍瞳仁中的光亮被掩去,齐姑姑为人颇是板正,素来不怎么愿意拐弯抹角,她便对温芍道:“你的事世子都已经和我说了,往后你便不用住在这里了,搬去里头和世子同住,照顾他起居也方便些。”
温芍的头仍旧垂得低低的,闻言也没有立刻点头应声,半晌后才细声道:“从前那样倒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这是世子吩咐的,”齐姑姑道,“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你本就已经是世子过了明路的妾侍,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虽非世子本愿,但世子是绝不会亏待你的,这些你大可以放心。”
温芍朝着齐姑姑微微欠了欠身子,说道:“多谢齐姑姑提点。”
“从前那些都不
12、交代()
能作数的,因为从世子小时候起,我也是那样照顾他的,这之后才算是你自己的路子,我不能再教你什么,好坏全凭你自己过。”齐姑姑起身走到窗棂前,透过半扇打开的窗子,她望着檐下的细雨,今日明远正安排着他们摆饭。
她呆呆地立了一会儿,见温芍也默不作声了,便轻笑了笑,道:“我也不知你究竟有多大的造化,但好好留在他身边,想来终归也是没有错的,王妃去的早,王爷又长年在外领兵驻守,我只是一个老奴仆,虽待世子如自己的孩子,也总有一天是要离去的。”
“可我也只是一个奴婢……”温芍失声道,风夹带着雨的湿寒吹了进来,她身上便不由瑟缩了一下,更加觉得有些害怕。
这都是她始料未及的,她又如何去应对呢?
齐姑姑让她好好留在顾无惑身边,可他以后也还是会有世子妃,会有其他妾侍,她又算什么呢?
她很不想让顾无惑在自己心里由恩人变成其他人,可却不得不接受。
齐姑姑转身,深深地看了温芍一眼,她虽然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可脸上却还带着懵懂的稚嫩,齐姑姑轻声叹息道:“我陪你一块儿收拾东西,里边你住的地方我也已经收拾好了,至于我今日说的话,你听过也就罢了,等到以后,你或许就会懂了。”
齐姑姑没有再给温芍询问的机会的,她说完便打开了温芍的衣柜,一样一样给她收拾了起来,温芍想着她方才说的话微微愣怔,片刻后才回过神,连忙过去跟齐姑姑一起整理了。
等到一切都准备停当,齐姑姑叫了人把温芍的东西拿进去,温芍与齐姑姑一起出门的时候,天已经黑得像快要滴出墨来。
倏地,温芍便想起顾无惑那日教她磨墨,当时他还说要教她识字,往后也不知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她已经得到得够多了,其实也不该再肖想什么了,几个月前,她还只是一个随时可以被长福郡主整治死的小婢女。
如今保了命,又得了些许富贵荣华,她还有什么可怅惘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