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在即,领军将领可万万不能在此时有任何闪失。
崔道之神色已经恢复如常,淡淡开口:“无事,继续。”
等到众将领离去,他才抿唇坐在座位上,手慢慢伸向心脏的位置。
已经是第三次了。
若非他不信神怪之说,还以为自己中了什么妖法。
除了肉体的刺痛之外,还有一种莫名伤感的情绪在身体里来回流窜,搅得他不得安宁。
崔道之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眼。
帐子里,微弱的灯火在黑暗中不住摇曳,照在他脸上,晦暗不明。
恍惚中,崔道之忽然看见秀秀轻脚向他走来,他气急了,一把拉过她,问她去了哪里,又为何逃,却见她不言一语,只是对着他笑。
回长安后,她面对他时,不是惧怕,便是冷漠的顺从,甚少会对他笑,还是这样真心,温柔的笑。
崔道之瞧得心软,语气不由放轻,手抚摸上她的脸,道:
“往后不可如此了,你可知——”
话还未说完,只见她忽然变了脸色,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根簪子来,扬手便往他身上刺。
血从他的身体里流出来,他却不觉得痛,只觉得心寒。
他将她手中的簪子夺过来,丢在地上,一把抱住她往榻边走,却听见她凄厉的喊叫:
“我要回家,你放我回家……”
崔道之脚步停住,下一刻,低头,怀中人已经消失不见。
他心头一紧,猝然回头去找,“秀秀!”
却看见她不知何时已经落尽江里,小小的身躯在湍急的江水里不停哭喊,叫他来救她,可是他却如被定住一般,整个身子一动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点点沉入江底,最终消失不见。
他瞳孔猝然缩紧,心头冰凉一片。
“将军,戎狄已如您所料,夜间突袭!”
崔道之骇然转醒。
眼前哪里有秀秀的身影,只有一个传令官在地上跪着,通报军情。
细密的汗珠从崔道之鬓角缓缓流下。
他闭上眼睛,须臾之后,方才重新张开,眸色如同深邃的枯井。
“按计划,围捉。”
“是!”
崔道之觉得自己有病。……
“柳姑娘,这里路滑,小心着点。”
山间湿气重,两座高山之间,飞架着一道长长的石桥,桥下流水潺潺,偶尔有水花溅上来。
冯嫂子背着一个背篓在前头走着,不时回头提醒秀秀小心。
秀秀一边应着,一边提起两侧的裙摆,露出里头的石青色的绣鞋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