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道:“属下和陷空岛五位义士已将他的画像贴遍各处,只等着有人上门来领认。”包拯沉吟片刻,道:“亦可。若李桐身后有指使之人,他前来张数喜宴上探刺情状,冒了被捕的风险,必定是向上通报过的,不可能是擅自的行动。而他被捕,自然也在幕后之人的意料之中。你们把画像字报贴出去,也不算打草惊蛇。只是能不能找到人来禀报情况,就不得而知了。”这时,一个公人快步走上来,向包拯拱手道:“包大人,衙门外有人捏着一卷令书,说那李桐是他的兄长。”包拯一听,大喜过望,道:“快快让他进来。”见了来人,却是个年纪不过弱冠的少年人,生得白净瘦弱,眉目与李桐依稀像样,他见了渊渟岳峙的包青天,忙伏跪着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来时,两条腿便似筛糠般抖个不停。包拯奇怪,心道:那李桐怎有一个这样的兄弟?展昭见了少年人怕得发抖,便安抚他道:“你不须害怕,包大人问你甚么,你就老实回答便是。说不准还有赏银给你拿的。”包拯引少年人望班房里坐了,待他平静下来,便问道:“你唤甚么名字?”少年人答道:“草民叫李杨。”包拯问道:“李桐确是你的兄长么?”李杨道:“他说自己是草民的兄长,还给草民见识过他身上的胎记,确实和草民年幼时失散的兄长一模一样。草民便认下他来,却不知他竟是个害人的凶犯……草民给他蒙骗,与他确不是一伙的,还望包大人明察!”包拯摆手道:“你是清白的——本阁自然看得出来,不须慌张。”末了,问道:“本阁听你的口音,像是京城人。你可是在京城中住么?做甚么营生过活的?”李杨道:“草民祖上不在京城,但考妣逃难至京城,卖了草民的兄长,换了银两,这才在汴京有了半块立身之地。如今小人继承了他们二老的醋坊,便在城东。”包拯听罢,问道:“你可还记得是谁买去了你的兄长?”李杨摇头道:“草民年幼,已记不清当时情状了。”包拯若有所思,问道:“你与兄长李桐又是如何重逢的?”李杨答道:“草民这个不知真假的兄长,是近日才回来的。他来时还背了好大一个包裹,草民见过,里面全是金银财宝,如今也藏在草民榻下。他说自己在外面做生意,赚够了钱财,变卖了家当,换得这些金银,回来同草民一起过活。草民见了他身上的胎记,也不疑他,便接他住下了。”包拯又问道:“他可曾暗中接待过甚么人?”李杨摇头道:“他整日在后院酿造新醋,连门也不出,草民没见过他接待甚么人。”包拯问道:“还有甚么怪事,你尽可向本阁道来。”李杨思索半晌,忙道:“还有一件怪事,便是草民考妣丧后,每隔一个月,草民便会在枕边拾到一块银锭,如此情状持续了一年,直到那口称俺兄长的人回来。草民先前以为是有劫富济贫的大侠看草民贫苦,才会在草民枕边放银子。现在想来,恐怕是俺兄长偷偷接济草民的。但是草民不敢用这飞来之财,全用坛子装了,埋在院子后面,正要上缴给包大人。”包拯颔首,道:“你不须上缴那些银两,只自己用了罢。”李杨闻言,喜出望外,忙跪下朝包拯磕头道:“谢过青天大老爷!”送走了李杨,包拯对展昭道:“还是用老法子来审问李桐。”到了监牢中,只见阑槛里的男子一幅灰衣短褐的打扮,发髻松散,嘴中套着铁具,浑身是伤,想是吃了不少苦头。他手脚皆为两指粗的浑铁链锁住,行走躺卧均不便,他便盘腿在囚窗下端坐了,一动不动。包拯道:“你名唤李桐——”监牢里的人并不理会,只轻哼一声。包拯继续往下说:“你有一个兄弟,在城东醋坊里靠卖醋为生。”李桐这才抬起头来,目光冷冷瞥过包拯。他道:“凭你们的本事,也只能查出这些罢了。”包拯道:“刺杀朝廷官员乃是重罪,如果你能向开封府坦诚相告,或许还能保住一条命,能与你那亲兄弟继续去城东开醋坊,过寻常人的日子。本阁的话,既然说出,便是承诺。”李桐不作声。包拯继续道:“即便你不愿意说,就当开封府查不出来么?”李桐哼笑一声,道:“包大人要如何查?小人愿闻其详。”包拯道:“秦知府虽然外放成都府为官,但在朝中也颇有几个与他政见不合的大臣。”言罢,一连说了好几个名字,把他们与秦之海的纠葛说给李桐听了。边说,边注意着李桐面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