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是疯了,戈尔温脸上的表情称不上好。
在往后接连的阴雨天里,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
“出来!”他重新站在镜子面前,手上甚至拿了凶器——一把用来订画布的小锤子:“你不会想知道继续躲起来的后果是什么。”
依旧是毫无动静。
他思考了很多天,最后坚信科学——有人在镜子里安装了摄像头。
戈尔温作势要砸下去。
无所谓,反正是面没用的镜子。
但动作却在半空中被喊停。
“不,别……”
见鬼,这面该死的镜子发出了男人的声音。
锤子落在了戈尔温脚边,所幸没有落在脚上,要不然他后半个月只能躺在病床上构思设计稿了。
长达数十秒的寂静后。
戈尔温缓缓盘腿坐在镜子对面,手边是他亲爱的锤子。
“你这种情况多久了?”
“一个世纪零八年。”
“你是说……你已经在镜子里呆了一个世纪了?”
“事实上是这样的,先生。”
戈尔温真该感谢他的专业,给他带来的接受新事物的能力,松绿色的眼睛眯起,他开始对镜子产生好奇。
在镜子里住了一个世纪的人,听起来像是神灯里的瓦利迪。
“您是怎么发现我的,先生?”
“如果你可以将目光稍微收敛一点,我也许不会这么快发现你。”戈尔温从思绪里抽出空,瞥了镜子一眼,这面镜子还挺自来熟。
“好吧,我下次注意。”
该死的,这面镜子的语气像是在反省自己。
窗外的天气丝毫没有转晴的意思,时针转动了六分之一,戈尔温重新坐回书桌前。
“先生,您为什么不去工作,天天对着桌子发呆?”身后的镜子依旧喋喋不休:“桌子上有什么令您在意的东西吗?”
这句话精准的踩在了戈尔温的雷区,他坏心眼地说道:“或许,你可以亲自过来看看。”
镜子沉默了,戈尔温得到了短暂的安静。
他为自己幼稚的胜利感到开心。
戈尔温眯起眼,用火柴点燃了手里的香烟,烟草堪堪燃烧了一半,耳边忽然凑近的声音打断了他。
“原来您是对白纸感兴趣,白纸有什么好看的呢,先生。”
戈尔温闻声转头。
镜子离他很近,准确来说,是一个人离他很近。
灰色的眼睛,英挺的鼻梁,标准古典欧洲人的长相;银色的长发披散下来,苍白的亚麻布托加裹住了线条流畅仿佛雕塑的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