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稳婆想来也是,能救一个总比一个不能救来的好,于是当真不顾思谭疼痛,伸手进去扶正胎儿。思谭死死咬住被角,瞪着房顶一点,往事历历在目,像一部快进的电影回放,这一生,这一生啊……
自从向东扬出了屋子便坐在角落里一句话不说,绷着灰白的脸。俞岱岩来来回回在门外走着,房前的地面几乎被踩出一条沟壑。
“东扬,你刚刚进去思谭跟你说了甚么?”俞岱岩终于忍不住问。他好担心好担心,却又不能进去看望,即使不能帮她分担痛苦,和她一起承受也是好的。
向东扬依旧不发一言,眼眶微微泛红。
俞岱岩更急,握紧的拳头不自主的发抖。不行,不行,他一定要进去看看,这么久都没消息,谅他耐心再好,也忍耐不成。
正当俞岱岩准备闯进房中的时候,屋里突然传来一声婴儿响亮的啼哭,向东扬刷的直起身子。
门吱呀的被打开,俞岱岩连忙抢身进入,向东扬站在门槛一顿,不敢跨进房中。
一位稳婆抱着捂得严严实实的小包子站在一旁,见俞岱岩进来,涩然道:“恭喜这位爷,是个小公子……”
俞岱岩恍若未闻,直愣愣的看着躺在床榻的思谭。那两稳婆互相望了一眼,心照不宣的掩门离开。
思谭的面容,比金纸还白。发丝被汗水浸湿贴在面颊上,黑到极致,白到极致。俞岱岩颤抖着手指,却不敢帮她捋捋发丝,生怕一戳便破了。
“……还痛吗?”
思谭轻轻摇了摇首,道:“看着你……什么都不痛啦……”
俞岱岩不知该笑还是哭,明明那么难受,还要强颜欢笑。
“我们再也不生了,再也不生了啊?”
思谭“嗯”道:“如果要生……也是你来,我……我可再也不想遭罪了……”
俞岱岩只道:“好,好,什么都依你……”
思谭觉得说话也好累好累,眼皮也好重好重……没有关门吗?这么冷这么冷,像是躺在冰窖里,雪地里……
“三哥,我冷。”思谭声如蚊呐。
俞岱岩见她盖了一床厚厚的棉被还在喊冷,不禁起疑,忙将思谭圈在怀里问:“还冷吗?”
思谭找了个位置,安心的瑟缩在他怀里,微笑着答:“不冷……不冷了……”
“三哥……孩子是男孩罢?你说取什么名字……”
“不急,等你好了我们一起想,不然回武当让师父起个……”
“嗯……三哥……其实有很多事我很早就想告诉你啦……可是我怕你害怕,认为我是妖怪……我才不敢告诉你啊……”
俞岱岩心下发酸,心道:思谭一定劳累过度,说话也胡言乱语了。
“你想知道任何关于我的事……便去问……问东扬,他和我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