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荒谬的请求。赵念雪自己都觉得,他不会答应。
但陆时远却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空气中有积年累月的烟尘和腐木的味道,烛火在微风之中轻轻摇晃,陆时远看着自己的影子在木门上颤动不休,默默握紧了拳头。
习武之人耳力自然是好的,他能于百步之外听见细微刀剑摩擦之声,能在数十丈外听出空气中的细微变动。只是他从来没有想过,他引以为豪的超凡耳力会让他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
衣带解开的声音,衣服擦着皮肤滑落的声音,手指轻轻从药膏上划过的声音,回首间撩起头发的声音,皮肤接触时的声音……
越是强迫自己平心静气排除杂念,那些声音就越是清晰地传入耳中,他甚至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循着声音勾勒出线条轮廓。
恍如幽暗之中有艳鬼朝他张开手掌,不见其形,仅以声音和气味引诱他坠入深渊。
他恨不得如老僧入定万念皆空,偏偏那个人对他遭受的折磨丝毫无所察觉,绵软的嗓子轻轻地唤他:“陆时远……”
陆时远额角突突直跳,拳头握得愈发用力,状似平静地回应:“嗯?”
“我够不着……”赵念雪的声音很局促,细若蚊呐,“怎么办?”
伤在后背,她怎么扭都没办法完全触碰到,反而因为牵拉到了伤处而疼痛不已。身边再无其他人,除了陆时远以外,她没办法向任何人求助。
陆时远依旧背对着她,脊背挺得僵直,问道:“你想让我帮你上药?”
“……”
赵念雪自暴自弃地捂住了脸,脸颊的热度甚至让掌心都发烫。她嗓音发紧,甚至都带了一丝泣音:“你……你帮帮我吧。要不然,遮住眼睛,然后……”
她几乎要说不下去了。让一个非亲非故的男人毫无阻隔地触碰自己的身体,即使是在现代,也是一个十分冒昧的请求,她一定是疼糊涂了才会说出这种话来。陆时远一定会觉得她这个女人行为大胆,没有廉耻之心。
她都做好准备听他的斥责,等着他推门离开了。可是等了很久,只听见了他沙哑的嗓音:“可以。”
赵念雪转头看着他的背影,一脸惊讶。
“我现在可以过来吗?”
“等、等一下。”赵念雪慌忙把衣服拉上肩头,攥着衣领说,“可以了,你过来吧。”
陆时远迈着僵硬的步伐走到床边,隔着一点距离,坐到了赵念雪身后。犹豫了一会儿,他解下自己的衣带覆住眼睛,说:“我遮住眼睛了。”
赵念雪闻声,轻轻点了点头。她再次拉开衣服,手指都有些颤抖。
陆时远感觉自己手里被塞进了一个冰凉又圆滑的小瓷瓶,她小声说:“你来吧。”
陆时远打开瓷瓶,手指沾上一点药膏,喉咙里仿佛含了一股沸水,喉结上下滚动着,声音是强压着的镇定:“冒犯了。”
眼睛被蒙住,身体的其它感觉便更加灵敏。他缓缓向前伸手,感觉到夜晚微寒的空气中有一片小小热源,他循着热意向前探,直到指尖触碰到了一点滑腻肌肤。
“嗯……”他听到她喉咙里抑制不住的一声嘤咛,感觉到她骤然绷紧的身体。头脑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烧得他连脖子都是滚烫一片。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赵念雪亦是满脸通红,咬着嘴唇羞愤欲死。药膏很凉,碰到身体时感觉很奇怪,她竟然没忍住发出那样的声音,实在是太羞耻了。
但她决定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挺直了背,放平声音说道:“不是那里,往上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