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念雪似被扑鼻而来的香气当头打了个闷棍,捂着嘴咳嗽了两声。
还未等她站定身子,迎面便走来一个衣着清凉的妖媚女子,半露着浑圆曲线,一边娇声笑着,一边提着裙子小步疾走,衣裙飞扬,好似一只穿花蝴蝶。她身后紧跟着一个头带玉冠身材粗短地男人,伸着两只胳膊在她后面追逐,嘴里还不住喊着:“美人莫走。”一副急色模样。
赵念雪眼看二人迎面走来,吓得呼吸都屏住了,愣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无措地看着二人绕着她转起了圈子,一点没把她放在眼里。
“你这个半个月都在狸奴姐姐那里,今儿倒是想起我来了?我可不是随随便便好打发的。”
“美人哪里的话,我可是时时刻刻都念着你呢。”
二人旁若无人地兜着圈子调情,中间的赵念雪一脸黑线。
把她当石柱子了。
她没工夫陪着玩秦王绕柱的游戏,寻了个空隙钻出去,往楼里的更深处走。
越走舞乐声越盛,酒气越发浓郁。她很快来到富丽堂皇的大堂,这里灯亮如昼,宾客成群人声鼎沸,中心处搭了一个巨大的平台,宛如花朵的形状,里面有一个衣衫飘逸的绝色舞姬正在起舞,身姿轻盈曼妙,一双线条优美的美腿在轻薄纱裙里若隐若现。
一舞风情万种,赵念雪看得都有些痴了。
她盯着花蕊中的女人挪不开眼,不远处却有一个男人不为所动,把手中酒瓶重重掷在桌上,粗声粗气地说:“这舞有什么看头?绯烟呢?叫她出来给爷跳一个!”
赵念雪被这声响吸引,转头去寻声源,看见了一个穿着绫罗绸缎,打扮得很华贵的男人,那腰上系着的玉带一看就价值不菲,可男人却是满脸通红眼神迷离,显然已醉的不清。
周围那一片人都被他的声音吸引,纷纷将视线落在他身上。有人出言奚落:“绯烟可是花魁,是你想看就能看的吗?”
“花魁又如何?老子有钱,想让谁跳舞谁就得跳!”
男人动作夸张地挥着手臂,周围人离他远了些,都露出了鄙夷的表情。
赵念雪被“花魁”两个字吸引,想要凑近听得清楚一些,可肩膀却被人狠狠撞了一下,有个妇人火急火燎地说:“这人都死哪儿去了?正是忙的时候还敢躲懒,被我抓到了有你好果子吃。”
赵念雪揉着肩膀看过去,正与妇人对上视线,那妇人欲离开的脚步顿住,将手中捧着的一件缀满珠玉和羽毛的纱裙往她怀里一塞,气冲冲道:“你,快把这件衣服给如玉姑娘送去,晚了时辰当心掉一层皮!”
赵念雪一脸懵然地接过衣服,妇人一点反应时间都不给她,转身就走,步子急得好像屁股后面着了火,嘴里骂着:“我倒要看看哪个小崽子在躲起来偷懒……”
赵念雪捧着衣服,满脸无辜。
什么如玉姑娘,她哪知道上哪儿去找如玉姑娘?
不过手上拿着道具,看起来倒是比较像个工作人员,在万秀楼里来往行走也方便些。
这么想着,赵念雪反倒觉得这又是上天在帮她的忙,心安理得地捧着衣服到处寻找。
一楼的空间大部分已被舞台占满,赵念雪上了二楼,在一间间或开或关的门扉间探头张望。
屋里要么空无一人,要么是一些描眉画黛、笑语交谈的姑娘们,见了捧着衣服的她都无甚反应,赵念雪不知如玉长什么模样,只能像只无头苍蝇般到处乱窜。
找着找着,倒是被一间房门紧闭的房间里传出来的声音所吸引。隔着门扉,女人满含愠怒的声音清楚地传出来:“这化的是个什么模样?你们这两个没用的丫头,叫你们请个人都请不来!”
“周妆娘已经回老家了,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姑娘何必如此挑剔,我们来化不也是一样的吗?”
“哼,你们的爪子能跟人家比?还在这里强词狡辩,都给我滚出去!”
房门被打开,两个丫头低着头匆匆走出来,赵念雪认出这就是那两个无意间给她开了方便之门的人。她们满脸不快,从赵念雪身前经过时,她听到她们小声嘟囔着:“真倒霉,偏偏是这个脾气最坏的如玉,绯烟姑娘都没她这么挑剔……”
赵念雪挑眉,走进了那间房间。
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正对着铜镜,旁边放了一盆水,女子将丝绢浸湿,一脸不耐地擦拭着脸上香粉;桌上的胭脂粉盒都敞着盖子混乱地挤在一起,而地上凌乱地洒了一地的眉黛、梳子、软毛小刷等物件,可见她刚刚的确是发了好大一通火。
如玉余光见到赵念雪的身影,并未转头看她,而是一言不发地冷着脸斜睨她。赵念雪被看的一阵紧张,举起手中衣服挡住了脸,道:“嗯……让我送衣服来。”
如玉眼睛扫过身旁的一片空地,冷声道:“搁这儿吧。”
赵念雪将衣服放下之后并未离开,犹豫片刻之后,便起身去收拾地上的一片狼藉,一边悄悄观察着如玉。
如玉擦干净脸之后,第一次将目光落在身侧的那件衣服上,伸出手摩挲着上面璀璨的珠玉,声音中满是嘲意:“绯烟称病了,倒是知道叫我来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