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无法在短时间内凑到五百两银子,而看门的守卫也已记住了她的脸,断然不会放她进去。所以走正门是不行了,得想别的办法。
她起身绕开正门,避开守卫的视线范围来到万秀楼后院,倒是找到了两处偏门,但都紧紧锁着,敲门也无人应答。
她想翻墙,但仰着脖子对着平滑高耸的围墙看了半天,想想还是算了。
正挠头苦恼着,身后却由远及近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赵念雪赶紧闪身躲到了一棵大树后,悄悄探头看着来人的情况。
是两个梳着双髻的小丫头,满脸沮丧,一边走一边说:“这可怎么办,去晚了一步,周妆娘已然回乡了,咱们没请到人,肯定要被责罚。”
“那周妆娘上个月便请辞了,可姑娘们就是不肯放人,人家不走还能怎么着?咱楼里的姑娘们最是挑剔,没有周妆娘的手艺,她们不知要发多大的火呢。”
“咱们真倒霉,这得罪人的差事落在咱俩头上,没请到人,日后不知要被如何针对呢。”
两个女孩站在小门前,神色踌躇,做了很久的心里建设才拿出钥匙,打开了门锁,苦着脸进去了。
赵念雪眼见着她们二人满面忧心,无所察觉地拿着门锁走进了屋内,小门吱呀一声合上,门环上空荡荡的。
真是天助我也。赵念雪心中窃喜,躲在树后张望了一会儿,确定附近无人之后,迅速上前贴在门前,小心翼翼地将门推开一道小缝,眼睛贴上去向里瞅。
这道门通往万秀楼后院,院子里花木葱茏,不见人影。
她飞快地进了门,将门合上之后往院子深处走。
从后门进入主楼之时,她忽然想到,这是穿越必备项目之一——逛窑子。
月光下,她无声地勾起嘴角,心中半是紧张半是好奇,顺着朦胧的谈笑声往前走,看见不远处有一道厚重的布帘,帘子上的花纹在黑暗中隐约可辨,似乎绣的是轻纱遮掩的女子在荷塘戏水,风情婉转。
布帘之间的缝隙间,有明亮的光线溢出,偶有人影晃动,男女笑声和着琴瑟乐音,丝丝缕缕地往耳朵里钻。
赵念雪深吸一口气,一把掀开帘子——
花香、酒香、脂粉香,混着各种人体的味道,强风般扑面而来。
***
残月高悬,疏淡月光洒在密林之间,被繁密的枝叶筛碎分割,成了斑驳的碎光。
密林间风声呜呼,夜枭惊飞,男人喘着粗气在树木之间奔逃,身上的衣服似被利器划破,渗出一道道血痕,男人却顾不得疼痛,只是拼命地向前跑。
耳朵捕捉到了一道尖锐的破空鸣响,男人却已没有时间反应。一只弩箭穿过树林间的缝隙,精准地射入了他的右小腿。
男人痛呼一声,摔倒在地,顺着地上的浅坡滚了好几圈,身上鲜血混着泥土,又沾了一身落叶断枝,看起来非常狼狈。
他下意识地想再度爬起来,胸前却已踏上一只脚,把他按回了地上。
“还跑吗?”他的声音一如表情一般毫无波澜。
男人胸口的剑伤被靴底碾压,他疼得龇牙咧嘴,双手乱舞,大声求饶着:“不跑了不跑了,大人饶命,饶命啊!”
陆时远脚上力道稍稍松懈,男人面色缓和,大口呼吸着。
身后苏南几人也很快追了上来,见此情景纷纷松了口气,道:“总算是抓到了,这马夫还真挺能跑。快说,王氏父子在何处?”
男人眼神闪烁:“不……不知道。”
陆时远唰地一声抽出长剑,抵在男人脖子上。
男人登时吓得冷汗狂流,又求饶道:“大人莫动手,我说,我说就是了!”
“我来榕城,是收到了王大人的密信,叫我来此照顾少爷。我到了榕城之后,并未见到老爷身影,只有少爷一人住在王家的私宅里。大约十天前,少爷接到一封密信,说要去与老爷会合,便急匆匆地走了,叫我留下来守着宅院……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至于少爷到底是去哪与老爷会合,我不知道。”
陆时远皱起眉,一言不发地将剑嵌地深了些。男人的脖子被利刃割伤,几道蜿蜒血线顺着颈脖流淌,他吓得连眼泪也冒出来了,简直是哭爹喊娘。
“大人饶命,我真的就知道这么多啊!我一个马夫,老爷的行踪怎么会告诉我呢?少爷要去何处,也不会知会我一个马夫呀!我只是一个拿钱替他们跑腿办事的小杂鱼,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不敢隐瞒啊!”
陆时远冷声问道:“你在王良弼身边伺候多日,关于他的去处,难道就没有察觉到一点线索吗?”
“线索?线索……”男人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睁大眼睛努力地回想,“我真的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