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多好,像师尊说的“不当一回事就不是事”,她一定比现在要舒坦。脸被盖住,神血浸染在面颊上,祝玄充满杀意地扣住脖子,疯犬在撕咬她。巨大的恨与失望乌云一般笼罩而来,反而赋予她奇异的解脱感。恨他比煎熬要令她坦然。肃霜拔下耳畔花树便刺,一只手突然出现,拽住她的胳膊,她浑身一震,一瞬间醒了。她过了许久才能渐渐看清身处何处,如云如雾的帐子笼罩四方,身下的床榻柔软温暖,带着香甜的气味,属于祝玄的气味。她翻身而起,先摸向耳畔,只摸到披散的长发,身上也只套了件单薄的丝衣,一个尖锐的东西都没有。帐子忽然被掀开,祝玄一言不发俯身过来看她面色。似是发觉她面色不错,他眼睛里的冷意淡了些许:“我没找出你一睡不醒的缘故,不过既然醒了,我有些事要问你。”他往床边一坐,又道:“你真身是一粒仙丹,上面裂了道缝,你的师尊延维前帝君替你用封印稳固神躯镇定神魂,还替你寻了书精这个身份。一百多年前你在下界与一只犬妖关系暧昧了十年,他死在龙渊剑下,魂飞魄散——我没说漏什么吧?”肃霜伸出手,指尖触到他襟口的纹绣,一点点往上攀。以为她想说话,祝玄俯下来一些,下一刻她的手便握住了他的脖子。她醒来一个字不说,第一件事却是卡他脖子,用尽气力地卡,手指都挣白了,面上甚至现出一种执拗,与上次拽着他疾驰狂奔时一模一样的执拗。祝玄静静看着她泛红的眼睛,前所未有的危险情绪丝丝缕缕被逼出来。真正撼动疯犬的东西却并不是给他的,上次为了犬妖,这次还是因为犬妖?因为他提到他死于龙渊剑下?祝玄说不好是因着尊严被践踏而愤怒,还是得不到想要的而愤怒,是什么也无所谓了,她一而再再而三如此,执着于让他痛,他岂会叫她全身而退,那就一起痛,疯犬不会放过她。他捉住她两只手腕,一把按下去,如云如雾的帐子乱飞起来,她疯狂挣扎的模样像掉进荆棘堆里的野兽,按了手还有脚,制住脚还有脑袋和嘴,他用额头抵住她的脑门,哼地一笑:“想杀我?”“对。”肃霜累得气喘吁吁,“还是舍不得关我进天牢?疯犬血腥的刑罚呢?怎么不让我见识一下?”泛着冰冷金光的龙渊突然出现在枕畔,祝玄强行塞进她手里:“花树和卡脖子杀不了我,拿这个杀。”他头顶突然便多了两只漆黑犬耳,灵活地摇晃两下,拽着她的手,把龙渊抵在脖子上。“来。”他催促。他一松手,龙渊便从她瘫软的手里滑落,骤然飞起,悬在他背后。看着肃霜迅速变白的脸,祝玄又觉巨大的快意与痛楚同时迸发。这叛逆的,可恶的,不停刺痛他的存在,他现在就要将她所有尖刺都拔了,生嚼下肚。“你很怕?”祝玄拉过肃霜发抖的手来摸头顶犬耳,声线温柔,“怕什么?犬妖在这里。”他俯首去吻她。他真的陷进去了,她那句反覆提及的“不舍得丢牢里”真的没说错,她已看穿,所以能对准最痛的地方戳。不甘心这些痛,可明明是怒发如狂的时候,粘腻混乱的欲却像巨蟒一样纠缠。
祝玄握住丝衣单薄的襟口,还未发力,忽觉面上染了湿意,他停了片刻,偏头将肃霜脸上的泪珠揉在自己面颊,声音里杀意纵横:“不许哭。”可她的哭声还是越来越大,从无声啜泣变成嚎啕大哭,像是强撑许久的什么东西突然崩溃了,哭得声嘶力竭,一个劲发抖。“光当”一声,龙渊被扔出窗外,乱晃的犬耳也消失了,祝玄低头盯着她脸上乱滚的眼泪,杀意少了些许:“不许哭。”肃霜又去卡他脖子,然而气力不继,最后只能一下下砸他肩膀耳廓。“我不要待这里……”她哭得话都说不清,“我去牢房……回下界……”“你回不去了。”祝玄盖住她的眼睛,慢慢松开丝衣,指尖却勾住上面一根衣带,轻轻一扯,声音低下去:“不许哭。”--------------------咳,下次更新在5月6日吧……难搞。明月照我怀中雪(一)肃霜哭泣的声音一下断开,又像落入陷阱的野兽一样挣扎,这次却全然挣不得,手指胡乱在氅衣长袖的纹绣上爬抓拉扯了许久,终于发觉无济于事,只能发泄般一下下锤砸。“咚咚”的闷响回荡了一阵,肃霜忽觉天旋地转,被一把提溜得坐起来,后背紧紧贴着他的胸膛,头发被拨开,滚烫的嘴唇落在左耳根处玄牢术的漆黑纹印上,烙铁一般。祝玄将她牢牢圈在身前,一只手托住面颊,先擦了擦眼泪,旋即推着她的脸转过来,低沉的声音仿佛在拉扯她唇畔绒毛:“看我。”已到这一步,他不会败不会退亦不会松口,是强求也好,是为着极致的不甘心也好,这里没有犬妖,只有疯犬,他要她清清楚楚看明白这点。见肃霜眼睛紧紧闭着,他正要施术迫她睁眼,冷不丁拇指被她一口咬住,依旧是毫不留情的咬法,神血的香气缓缓溢开,猩红一线顺着她的唇畔滚落雪白的脖子。祝玄微微抽了几下,她反而咬得更紧,尖牙勾住不放,睫毛尖还挂着泪,脸上已现出一层凶狠的表情,大有牙断了也不会松口的气势。他轻哼一声,俯首追上那粒血珠,作势欲狠狠咬回来,见她还不松口,便只含糖般裹了一下,另一手顺着肩膀掠过,又一次握住丝衣襟口。这次没有半点犹豫。火烧云的颜色渐渐艳丽起来,绚烂如火,晕染成片,像是要把软云薄雾般的帐子点燃,冰冷的长发层层缠绕,吐息却落如火点,落在肃霜后脖子上,学她一口咬住,不重,但饱含威胁。帐内的火海忽然开始旋转,烧灼一切,肃霜只觉耳中心跳声如雷,沉重且紊乱。乌金锁神镣早已去掉,却不知是什么无形而柔软的纠缠着叫她不能动弹,祝玄氅衣的纹绣蹭在手肘上,如炭火炙烤。她咬得死紧的齿关终于再也咬不住,染血的手指先在她那根凶狠的尖牙上摩挲了几下,这才托着脸,把血尽数抹在她面颊上,桂花蜜金糖的香气很快凑过来,抢夺血味。火海里有恶龙纠缠,又像柔软的缎带环绕,绕住不受控制的半个神魂,它自顾自沉下去,心甘情愿被疯犬搓揉成一粒人形仙丹,有所贪图,有所慕求,于是难以分离。难以分离,仿佛他的一根头发丝都能够取悦她,顺理成章,理所应当。她竭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