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斋躺在床上脑子里一片空白,他身下有点疼,一点点。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壁灯,四周仍旧是黑暗的,程开霁出去了,何斋知道他还在家里,但是他已经没由来地感受到一阵心慌与难受。眼泪珠子毫无征兆地从他的太阳穴落到两侧的枕头上,水渍洇湿了枕头,留下一块灰色的痕迹。何斋双眼无神,愣怔地看着漆黑的天花板,“程开霁——”他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咔——”卧室门开了,客厅的灯他还没来得及关。何斋侧过头看向程开霁,他向他而来,他带着一声光。“我在。”程开霁关了灯,关了门,但是借着壁灯微弱灯光也仍旧看得出他眼角的泪痕。程开霁掀开被子,俯身上前,用粗粝地大拇指将他的泪痕摩挲擦拭了一遍,虔诚又真挚地吻上他的眼睛,“别哭,我在。”何斋闷闷地“嗯”了一声,声音里的哭腔与颤抖,何斋自己甚至都没有发现。“斋哥。”程开霁心疼又难过,将何斋温柔地揽进怀里,大手在他背后轻轻地拍着。何斋把头埋在程开霁的胸膛,宽阔而温暖。何斋的心又定了下来,沉沉睡去。满世界都是基“别的东西你真的都不用带吗?”知道程开霁今天走,何斋心里一直都不踏实,就算是睡觉也没能睡踏实,一般九十点钟才醒的人,今天破天荒的,七点半就醒了。何斋窝在被子里抱着程开霁的胳膊,声音有点轻。程开霁在他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微微笑了笑:“不用,随便带两件衣服就行了。”“特产什么的,叔叔阿姨不吃吗?”何斋枕在程开霁的肩膀上,头埋在程开霁胸前的被子里,声音闷闷的。程开霁将被子掀开了一道小缝,让何斋没那么憋闷:“你放心吧,他们不爱吃。而且我都在这里待了好几年了,该带的都带过了,我把自己送回去就行。”“不过……”程开霁突然间顿了顿,看着天花板认真思考着什么。何斋露出自己的眼睛,看向程开霁:“不过什么?”“不过我还有一样东西想带回去。”程开霁说。何斋尾音拖得老长,下巴抵在程开霁的胸膛上:“什么呢——?”“你。”“哎——”程开霁从床上坐了起来,顺带着把何斋也捞了起来,把他抱在自己身上,语气认真,“我还想把你带回去。”“我也想。”何斋笑了笑,亲昵地揪了揪他的脸,“那你是不是要起床准备出发了?”何斋在程开霁说话之前换了一个话题。程开霁沉默了一瞬,点了点头:“是要起来了,这样开车过去正好,我妈说中午到家刚好就吃中午饭了。”“那行,我给你收拾衣服吧,你先去洗漱。”何斋在床沿上弯下腰一把抓起昨儿个全部扔到地毯上的睡衣,自己先套上了。程开霁用不着,他今天得回家。何斋光着脚丫子就下了床,在衣柜里一阵翻找,给他找了一套衣服让他换上。“我媳妇儿,真贤惠。”程开霁在床上赤着身子笑,何斋在衣柜前面对他翻了一个白眼。程开霁的车还是停在他家那边,加上还有点别的小东西要收拾,他就翻墙去那边了。现在何斋一个人在卧室里面,翻箱倒柜地给他找衣服。程开霁回家待六天,加上今天得七天。何斋掰着手指数,他俩要分开的时间居然一只手都数不过来了。自打在一起后还没有这样过呢,他拿着衣服叹了一口气。可是这也无可非议,毕竟是自己的家里人,一家人和和睦睦的,过年就是要团聚在一起。更何况人家的儿子工作时间一直都很长,压根没时间回家看亲人,加上和自己谈恋爱,这么一“剥削”,更加没时间了。何斋在心里默默将自己训斥了一顿:“自己想他怎么了,这才分开多少天?程开霁跟家人一分开可就是分开一年。你可长点心吧。”但还是挡不住思念,现在人还没走呢。何斋回头望了一眼,望见空荡荡的房间,哦对了,他想起来了,程开霁去他家那边收拾去了。他专门翻找出来一登山包,把衣服都叠妥当了放在里面,外面的羽绒服不用经常换,他给程开霁挑了两件带上,有点大,到时候放车上。再就是内裤秋裤袜子,何斋分门别类地给他都收拾好了。最后他看着满满当当的一个登山包,也不由得觉得自己是真挺贤惠的。车在门外鸣笛三声,程开霁已经将车开到门口了,换言之,他要走了。程开霁从车上跳了下来,何斋手上拎着包,后面跟着一只穿着绿袄的白狗,也不知道是这俩人谁的主意,给狗挑什么颜色不好,非得挑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