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相大人。”
季融抬手一礼,眼观鼻鼻观心,不卑不亢。
陈伯丰一点头,“许久不见季将军,一切可好?”
言罢打量了她一会,没有波动的脸上展露了一点笑意:
“可是长胖了些?比我上次见你要壮了。”
季融僵住,险些额角滴汗,可还是心中一软。
眼前人是哥哥昔日的恩师,她无法冷面以对。
“近日疏于操练。。。。。。但一切都好,多谢大人挂念。”
陈伯丰看着那相似至极,但更秀气艳丽的面容,喉头一动,略浑浊的眼珠黯了些许。
“也不要太瘦了,吃胖一点好。。。。。。”
话罢他默了片刻,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把身子转了过去。
“。。。老了,总爱伤春悲秋。你去忙你的便是,莫要耽误了行程。”
季融怎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她无法分出心神劝解。
这世间人不都是各活各的,又何必要增添两份悲伤?
行至垂拱殿,通报后宫侍说陛下不在,她问去了哪里,那人却支支吾吾,像是对他的行踪毫不知情。
季融只好在附近宫室园亭走了一圈,最终在一处僻静的塘边看到了一个身影。
“。。。是阿融吗。”
她正欲抬脚靠近,懒懒的嗓音便遥遥传来。
那人手上动作不停,将华服广袖掀到腕上,细致修剪着一盆吊兰。
季融顿了片刻,半跪行礼:
“季融参见陛下。”
他叹了口气,语气幽幽。
“半年不见,你我竟生疏至此。是我太久未唤你入宫之过。。。。。。”
话毕转身,他被眼光刺得一眯眼,长眸半阖,浅浅打了个呵欠:
“。。。。。。白日身懒,我又困了。”
他浓目深眉,瞳色依稀泛着浅绿的光。
暗金长袍,九龙纹章,在黝黑的土里被拖来拖去。
季融也叹了口气,起身将散落在一旁的纸页捡起,整齐地叠在一处。
“陛下出行应带上三两侍从,或者知会黄内监一声,也免得他人记挂。”
“谁会是记挂我的人呢?”
年庭兰沾着墨迹的手指好奇地点了点季融束发的金冠,又眷恋地捏她的耳环,饱含遗憾:
“除了阿融你,还有何人会记挂我呢。”
季融面容平静,“百姓记挂,群臣记挂,天下记挂。念着陛下的人数不清,臣只是其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