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八月初,地里的玉米已经长出了苗,陈庚望反倒更加忙碌起来,宋慧娟知道他?是开始忙着烧砖了。
现?下要盖房子不仅要和草泥,底下那半米高?还是要用砖头砌墙的,防着万一哪日再下了大水淹了房子。
那砖窑离得不远,在这?陈家南河对?面的空地上,原是陈家祖上作烧制瓷器用的,但后来便慢慢空了下来,现?下便沦作烧砖头了。
这?砖头的烧制先是要寻些适合做砖的黏土来,再加水和成泥,倒进砖模里制成砖坯,将其晾干,最后将这?晾干的砖坯装窑烧制上十来天才算是制成了。
陈庚望没同她?说他?是何时寻来的黏土,即使这?黏土早被他?寻来了,也不晓得他?又是何时做好的砖坯,且不说那砖坯要做多久,只说要把砖坯晾干这?一道工夫少说也得一个月了。
这?还是赶着天儿?好的时候,何况那七月才遭了一场大雨,这?晾晒的时候想来只长不短了。
更遑论,这?烧制砖头所需的煤炭也不是个小数,要等这?些个东西备齐也得费时间,且不提他?日日还去队里上工了。
细细想来,这?一档子事只怕他?筹谋的不下两个月了。
宋慧娟想到这?些事,心里有些惊讶,惊讶过后倒觉得这?才是陈庚望的为人做事的风格了。
寻常时他?那心思是一分也看不出来的,即使现?下她?已经活过了一辈子也仍旧会?被他?蒙在鼓里。
想起那时她?竟然想瞒着他?使人换了检查单子的事,便有些失笑,想必那点子心思在他?眼?里不过是看不上眼?的笑话罢了。
但她?也不得不承认,陈庚望的本事不算是小了,那心里的谋算更是深谋远虑了。
陈庚望谋划的这?事现?下就要落到了实处上,自然瞒不过陈家人,不过是都看在眼?里罢了。
这?几日,陈庚望便日日都是早出晚归了,这?么大的事应是早已经和老陈头说过了,张氏对?此竟没生出些许抱怨,但那看她?的面上又出现?了那股子怨怼的神情。
宋慧娟见?了也只当做没看见?,她?也是做过人家的婆婆的,想来在张氏看来现?下她?嫁来还不到一年,陈庚望便折腾着往外盖房子,这?便是儿?媳妇的不是了。
或许,这?其中的确有她?的缘故在,但即使张氏如此看她?,她?也不想再忍上十年了。
那样的日子过了一回便罢了,没得道理再走上一遍。
张氏的拳头如同落在了棉花上,不声不响的。
宋慧娟心里不仅不在意这?个,连那家到底是如何分的,又分给了陈庚望多少,她?也没多问一句。
上辈子分家时她?看不过张氏明里暗里的偏心,曾多嘴问了几句,不待张氏说上一句,陈庚望便将她?打发进了屋。
那时他?们结婚也有十多年了,她?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得,问不得,现?下她?自然不会?多嘴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