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陈庚望猛地想起什?么,又?问,“她昨儿晚上崴着?脚了,贴了两片艾叶没事吧?”
“那没事,平时能泡泡艾叶水也好。”
煤油灯照着?路面,两人徐徐向前。
过了大路,正要转弯,迎面跑过来一个?身?影。
“庚望哥,别走,”那人影跑到面前,呼呼喘着?大气,“队长找你嘞,东地恐怕要淹,得通知社员都去挖沟排水。”
“好,等?我一会儿,”陈庚望转头要继续往前走。
“庚望,你去忙吧,地里头的事要紧,”看他犹豫,关大夫往前指指,“就到了,我自己能回。”
“好,多谢关大夫了,”说罢陈庚望便朝他揖了揖手?,随即与那人转身?离开了。
狂风骤雨间,好些地势较低的田地已经漫了水,今年的收成铁定是要受损不少。
陈庚望挨家挨户地喊人,不知不觉竟到了自家门?口。
他看得一眼那扇小窗,便没有进去,把爹和老二?叫出?来就要抬起步子离开,但手?里猛然碰到那团纸,脚下的步子便停下了。
陈庚望还是转身?进了西屋,一眼就瞧见她那张小脸,走近了才看清额头上冒出?的汗珠,再往下看,她竟一直紧紧蹙着?眉头,嘴里还说着?那些胡话。
他听得她反复喊着?那两个?名字,心?中一震,缓缓低下头凑近了便听得她一直隐藏在心?底的秘密,也知了发?生这一切的源头。
“明宁,别喝药,别……”
只听得这一句,陈庚望便愣住了,满身?的冷意浸入血液,冻住了躯体,也冻住了他的心?。
原来那些事她早已经知道了,原来如此……
怪不得她想尽了法子一定要离婚,怪不得她现下这般态度,原来她早已经知晓了。
陈庚望不敢再听下去,可脚下沉沉,竟一步也走不得,她的那些呓语陆陆续续地钻进了他的耳朵,他的眼前再一次浮现出?那些画面。
那是个?冬日的中午,他寻了几个?人聚在一起玩牌,还未散场,他那小女儿便回来了。
她骑着?辆三轮车,带了两个?孩子,对他说要把这孩子放他这儿,她想同那孩子们的爹离婚,之后去外地打工。
这话才说完,他便当着?孩子的面冷了脸,怒斥道:“原先就说不要你嫁给他,现下还离甚?这不就是你百般求来的日子?”
他那小女儿流着?泪,一个?劲儿地说她错了……
他看着?那两个?半大点的孩子仰着?头看他,叹了口气,便进了里间取了个?存折给她,“离婚这事不能乱说,眼下还是先把孩子养大吧。”
他那小女儿听完,泪流满面的瞧着?他,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那存折非但没接,还被她狠狠甩在了地上。
他怒极,指着?她斥道:“你还想作甚,这么傲的性子不知是随了谁?”
可他那小女儿再也不理他了,站起身?将孩子抱上车便走了。
后来他便托大女儿那钱送去,原以为这事便这么过去了,谁料到还不过三日,他的大女儿便打来了电话,哽咽着?对他说,“明宁喝药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