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之后,唐子帧的情绪才慢慢地好了起来。
晏庭卓果然说话算话,在村里给他办了个流水席,吃的大家伙都赞不绝口。
唐子帧的学习虽然已经告一段落,但他志气不止于此,是一定要继续往上考的,因此也是日日书不离手。
晏庭卓的考试还没有结束,他也是要继续学的。
因此,晏家的学习氛围足足的。
文先生还是不愿意进城,他现在从辅导三个学生变成辅导两个学生,其中一个还是个一点就通的天才少年,顿时感觉空余时间多了不少,于是一下子老顽童那一面就冒了出来。
只见他一会儿逗猫,一会儿抓小鸡,时不时还要做首诗,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他甚至还兴致勃勃地去干晏庭卓无瑕去做的农活。
就他这个年纪,这个养尊处优一辈子的身体,全家人哪里敢劳动他?在他稍稍体验了一把之后就连忙拦住,最后还是方家人出面替晏庭卓照看着田里。
万幸老天也很给面子,在需要浇水的时候下了场大雨,让大家都省了不少事。
这天,老村长突然期期艾艾地来到了晏家。
提前分家?
自从唐子帧成了秀才,村里的人再看他的目光都带着敬仰。
从前有人暗地里对他不怎么下地劳动的事情还颇有微词,如今这种流言全部销声匿迹,反而全是替他吹牛的马后炮。
老村长也是带着敬仰目光的一员。他这次来,是想问问免田亩赋税的事。
大安王朝的秀才还是相当实在的,免除赋税的田亩数量多达一百亩,唐子帧就算不种地,光靠庇佑村里人免除赋税,都足够吃喝了。
老村长打的正是这个主意。他在前朝交了一辈子苛捐杂税,前朝的税负达到了八成,也就是种地收成的八成都交了上去,自家只能留两成,勉强饿不死人。
新朝说是三十税一,谁知道什么时候转眼又变了呢?
再加上大安土地头三年免税是针对去年那一波新落户的流民。而老村长一直是宝桐村的人,恰好不在免税之列。
如今他年老体衰,种地比不了青壮,孙儿又没长成……老村长实在是被饿怕了,他一直想给自家找个能靠得住的背景。唐子帧就这么落入了他的眼中。
因此,他试探着提出,将自家的几亩土地挂靠在唐子帧名下,来年可将收成分两成给唐子帧,只求缴税时能多给自己留点粮食,以免饿肚子。
对这些事情,晏庭卓是个门外汉,唐子帧也不太通俗务,想到想到老人对自家的照顾,便一口答应下来。
老村长千恩万谢,想到什么,他突然开玩笑说道:“唐秀才已有功名,晏郎君眼看着也要做秀才,这么挤在一处也不像个样子,不如把唐秀才的房子盖起来,如此也算有秀才公的体面啊!”
两人都愣住了。
老村长本是好心,谁知道两个人都不接话,他有些慌了,道:“哎,我老头子没见识,我是胡说的。”
晏庭卓最近确实在考虑给唐子帧盖房子的事情,闻言道:“您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他问向唐子帧:“八郎,你觉得呢?”
唐子帧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紧接着扭了头,硬邦邦地说道:“你说的对,我毕竟是个秀才,怎么好一直借住在别人家。”
他特意在“借住”和“别人家”上说的重重的。
晏庭卓无奈地叹口气:“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挤在我家里,确实委屈你了。”
唐子帧也不看他,只朝着老村长说话:“要劳烦您老人家帮我找找人盖房子了。”
老村长连忙说:“不劳烦不劳烦。”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感觉自己似乎是说错了话,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于是火速找了个理由告辞。
晏庭卓不知道这孩子不高兴的点在哪里,想了想,便直接开口问了。
唐子帧坐在炕上生闷气。
晏庭卓无奈了:“你有什么想法要说出来啊。”
唐子帧冷冷道:“你是不是因为我让你丢面子,所以看我不顺眼了?”
“这都哪跟哪儿?我是第一天知道你比我学问好吗?”晏庭卓真的是服了他的脑回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