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都是孩子,只有晏庭卓一个壮劳力。阿井本来说要替他卖豆芽,但他实在不放心,怕他遇到拐子或者抢劫的,便拒绝了。这下子所有事都亲力亲为,他每天都只能早出晚归,累的精疲力尽。
如此每天起早贪黑,少则七八文,多则二十文地卖了二十来天,晏庭卓的小钱袋总算稍微丰盈了起来,至少能给两个孩子再多打一张床。
方老夫郎再一次出马,硬是磨着篾匠帮他把原来的床拆开,加宽,一下子又省了不少材料,只花了七十文钱。篾匠边干活边笑着叹气:“哎呀,方老叔啊,我真是服了你了!”
方老夫郎在旁边笑:“你叫管金,命里带富贵的,他小孩也不容易,邻里邻居的帮衬一把。再说,你也并不是没挣着嘛,晏小子哪次给钱给的不痛快?!”
晏庭卓除了感谢,就是每天往方家送豆芽,送柴,送自己能送的东西,两家关系越发亲厚。
卖了不到一个月之后,晏庭卓慢慢发现买他豆芽的人越来越少,原本一个村子能吃得下,后来要跑两三个村子,一下子耽误了不少时间。
这天他走到邻村上水村,一个熟客问道:“小郎君,你家这个豆芽怎么又白又清甜,不像我——呃,我的意思是说,你这怎么做的啊?”
晏庭卓意识到,这生意在村里恐怕做不长久了。这东西本来就没有什么技术含量,这个村民想必是自己试验过。本来村里大多数人也不太注重口感的好坏,豆芽发红或者发苦,只要能吃,吃不死人,他们挺愿意省下这个钱。
见对方在等他回答,晏庭卓微微一笑:“祖传的做法,不好告诉外人。好吃的话,您就再多买点?”
那人讪讪地拿着买好的豆芽转身走了。
晏庭卓想了想,干脆每天跑地更远,在镇上卖。只是路上的时间长了,种地和睡眠的时间只能再一次被压缩。晏庭卓想起被他卖掉的毛驴,当初卖的有多痛快,现在想起来就多后悔。多好的脚力啊,不仅省时间,还能多带些菜去卖!
等他有了钱,一定要买头毛驴才是!
这天剩的小半筐豆芽被一个富户包圆,晏庭卓难得能提早回来。一路上已经看到地里有不少人在忙碌。
大家伙都知道他出门是干什么的,也知道他家里的情况,并没有人跟他争这个小生意。晏庭卓对此心知肚明,在心中很是承情。
做个白日梦
厨房的灶台上有阿井给他留的豆芽汤和四个大馒头,被灶膛里的余火煨着,都还热气腾腾的,喝一口热乎乎的汤,让他的胃一下子变得熨贴起来。
正在吃着,屋里突然有了动静,让人吓了一跳。
晏庭卓去厨房拿了根长棍,低声喝道:“谁!”
虽然目前还没听说过村里有谁家被偷,但他住的略微偏僻,这种事情也是不得不防。
不料却是虚惊一场。
只听屋里低低传来一声:“是我。”
听到唐子帧的声音,晏庭卓松了一口气,疑惑地问道:“八郎?你怎么在家?阿井呢?”
唐子帧淡淡地回道:“不知道,应该去地里了吧。”
听到他的回答,晏庭卓心里的不舒服又冒了出来。他忍了忍,才尽量摆出一副平和面孔说道:“地里活多,阿井忙不过来,你没事的话也去帮把手吧。”说完不管唐子帧的反应,扛着锄头急匆匆地往自家地头走去。
卖菜是次要的,地里的粮食才是这个冬天能活下去的关键。
唐子帧低下头,无声地将双手摊开,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只见昔日白嫩嫩的手指如今已经粗糙了许多,还有许多拔草时的细碎伤口,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沦落至此,又能怪得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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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幸这个时代已经有了腐熟粪便的方法,晏庭卓虽然来的晚,但村民们你一点我一点匀了他一些,好歹赶上了这波耕种。家里没有养家禽牲畜,粪肥这种东西家家户户也不够用。
看来以后养鸡养鸭这种事情早晚也得提上日程。现阶段实在是没办法,家里缺人手。
想到家里那个小祖宗,晏庭卓忍不住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