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文先生说了要走,但也没有这么急的,还是得先把家里的事安排一下才是。
家里还有个看门的茅永,和负责饭食的赵厨子,也不好一走了之。
问了两人的意见,赵厨子想要回家团圆,而茅永孤家寡人也无处可去,只愿意在这里看着门。
晏庭卓几次邀请他一起回村,都被他拒绝。见茅永十分坚定,他也不再勉强,只是从车厢里抱出一些过年用的东西分了一些给他。
赵厨子去厨房准备年前的最后一顿大餐,有回家过年这样的好事激励着,他干得十分卖力。
晏庭卓在书房帮着文先生收拾一些最近看的书,装到书箱里往车上放,过年回村里也可以作为消遣。
文先生则是拎了他最宝贝的煤炉子亲自放进了车里。
一进车里,他惊讶道:“弄这么多红纸是做什么的?”
晏庭卓答:“写对联用。”他干脆拿下来一捆拆了,用刀子裁好,给文先生打了个样。
文先生饶有趣味地道:“怪不得我见许多人家门口贴的这个,原来是这么来的。让老夫试试!”
他兴致勃勃地写了个痛快,家里能贴的地方都贴满了,竟然还剩了一些,便直接吩咐茅永:“给左右邻居送一些过去。”
说完,他打了个喷嚏。
晏庭卓担忧地问:“您这是冻着了。炉子熄的太早了。”
文先生又打了两个大喷嚏,才说道:“就是冻的!这县里没炕,是真冷!”
晏庭卓有点疑惑,去年到今年一整年了,炕还没传播到县里?不应该啊,这速度也太慢了。
文先生不打算耽搁了,匆匆吃完这餐饭,给赵厨子提前发了月钱和赏银,又叮嘱了茅永别忘了给柳英卫留的口信,这便迫不及待地钻进了驴车。
“哎~老夫的炉子!”文先生开怀地感叹一声,
这炉子是陶制的,仿着郡城见过的那个铁皮炉子制成,玉山找人仿制了几个,一个就送给了文先生。
炉子里面是玉山千辛万苦带回来的蜂窝煤。之前因为车里没有人,所以炉子是冷的,没点火。
现在文先生上去了,晏庭卓自然帮他点了炉子,又解释道:“路上颠簸,不敢放水壶烧水,怕烫着您,等回去再弄吧。”
“不打紧!”文先生烤着火,十分地随遇而安。
天阴着,幸好没下雪,不影响赶路,回到村里时天还没黑。
一回去,阿井已经烧好了热水,先给两人端水烫脚。
唐子帧也十分高兴地从屋里出来迎接老爷子。
文先生见他戴着帽子,精神尚可,比在县城时好了许多,小脸都比之前圆了,又是稀罕又是可惜地看了看自己的弟子,到底没对他的小光头多说什么。
炕上热乎乎的,让冻透了的两个人一下子从骨头缝里舒坦起来。
阿井又去熬了姜汤,给两人结结实实地各灌了一碗散散风寒。
文先生舒服地叹息:“还是村里舒坦!”他诗兴大发,做了首《咏火炕》的诗,唐子帧和了一首,两个人谈起了诗文。
不过晏庭卓一向对诗文不怎么感冒,阿井更是听不进去。兄弟两人一个去厨房准备饭菜,一个则去帮忙把买回来的东西归置起来。
等到饭做好,书房里已经写了不少对联了。师徒二人比赛似的,买回来的红纸用掉了将近五分之一。
阿井则在一旁重新当上了小书童,给他们裁纸研墨。炕上躺着一只白猫,肚皮朝天地呼呼大睡。
一时间,屋里其乐融融。
晏庭卓看着言笑晏晏的几人,心中无比满足。
这才是生活啊!
唐子帧难得仰着小脸埋怨道:“今年准备的纸比去年少了好多!”
晏庭卓笑着解释道:“不想跟去年那么累了,就是照顾一下附近村里的乡亲们罢了。”他没有去年那么缺钱,也占不了太多市场的先机。
但方大郎铆足了劲儿,不知道从哪里买了不少红纸,一下子给几人增加了不少工作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