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死了,满门抄斩……”她喃喃道,“那女人也死了,对吧?满门抄斩……哈哈哈哈,唐家的人死光了?哈哈哈哈哈哈”她又哭又笑。
“夫人……”二管家想说什么,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老爷死了,我是夫人,我是谁家的夫人?”白夫人神经兮兮地问道。
二管家不敢吭声。
这时,一个小脑袋撞入她的怀中,哭喊着娘亲。
白夫人条件反射地露出一个慈母的微笑,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正要安慰,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推开小孩,恶狠狠地道:“你不是我儿子。”
唐子帧的脸上还挂着泪水,一下子被推开,整个人都愣住了。
“娘,您怎么啦?我是您的儿子,我是八郎啊。”唐子帧疑惑不解地说道。
他看向二管家,用眼神询问。
二管家脑子里塞了两件惊世骇俗的事情,不知道该如何告诉这位身娇体弱的八少爷。这是唐家仅剩的血脉,万一,他撑不住,一口气没上来,这唐家可就真的全完了。
他踟躇片刻,张了张嘴,还是没说话。唐子帧只得重新看向自己的母亲。
只见他向来端庄慈爱的母亲,现在头发散乱,妆容潦草,神情激动,衣服上也不知道沾了什么脏污,整个人老了十岁。
他动容地看着母亲,眼泪又流了下来:“娘,您为了找我,一定吃了不少苦!呜呜呜!”
“八郎……八郎,你父亲死了。”白夫人忽然凑近将他抱住,又低下头,靠近他耳边喃喃低语。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白夫人收起来脸上的癫狂,表情一下子阴沉起来。
“什么?”唐子帧如遭雷击。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听白夫人用一种从未听过的阴沉舒缓的语气说道:“你身为他的儿子——”
他感觉不对,刚要抬头,却被白夫人猛地捂住口鼻,嘶吼:“你怎么不一起死!!!”
唐子帧身高还不到她的肩膀处,被她整个人捂的缺氧,拼命挣扎起来。
二管家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扑了过来。
他虽然是白夫人的心腹,到底是看着唐子帧长大,心里并不是没有感情。更何况他觉得,唐老爷也待他不薄,八少爷也算是唐家唯一的血脉了。
眼见白夫人要杀死八少爷,他也不管什么男女大防,直接捏住白夫人的手,想要解救那可怜的孩子。
谁知白夫人不知道怎么了,力气大的离谱,怎么掰都掰不开。
唐子帧本来就体弱,现在被白夫人捂的缺氧,很快就失去了挣扎的力气。
他眼前发黑,心中无比恐惧,但是没有力气挣扎,整个人身体都瘫软下去。
在昏迷之前,他听到白夫人的喃喃自语:“你害我儿子,我就害你儿子。”
这不是他的母亲——这是他陷入黑暗之前的最后念头。
各奔前程
“听说了吗?西街发生了一件奇闻。”晚上吃饭的时候,小院里最为活跃的那个叫甘舟的读书人又来讲八卦。
这几天大家都混熟了,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有事总会聊两句。
甘舟的同屋很会捧哏,非常感兴趣地凑过去问道:“什么奇闻?跟我们说说。”
“听说,有母子二人在西街碰到,本应是母子相见的感人戏码,但当娘的不知怎地突然发了疯,要当街掐死自己的儿子。”
“啊?真掐死了?”
“没有。真是巧了!正好陈军医去复诊,路过那里,把小孩救了。”
“唉哟,这是亲娘还是后娘啊?”
“听说是亲生的,还是唯一的儿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想不开。那女子的丈夫死了,儿子便是她唯一的依靠,于情于理都不该下这个手才是。”
“后来呢?”
“后来,唉,那个女子当街自尽了。”
“说不定是女子用情至深,殉夫而去。”说话的是最胖的书生,口气听起来还颇为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