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由不得他想那些了,因为这死活叫不停的毛驴突然停了下来,而且正好停在了官道的正中间,挡住了一个车队的去路。
那车队的人过来看情况,看到晏庭卓这幅尊容,吃了一惊。
晏庭卓编了个被同伴打劫的故事,因为他诚恳的表情,和半大小子的年龄,很容易欺骗人,很快让对方信以为真,替他解下了绳子。
接下来,他开始努力地赶驴,想让他让一下路。但是驴站在中间岿然不动。
对方车夫看不过去,走过来说:“法师,让小人来替您赶吧。”
晏庭卓松开了手,看着对方跳上驴车,娴熟地将驴车赶到一边,他看了一眼车队后面那些拖家带口靠双腿走路都人,忽然鬼使神差地问:“你们要驴吗?”
最后连驴带车,晏庭卓卖出了八贯钱。
见他一身睡衣在外头晃实在是不像样,对方还白搭了他一身旧衣裳。
这笔生意做的双方都极为满意,互相点头致意之后又彼此拜别。
他钻进草堆里换了一身衣服,又包好头巾,轻松地跟几个菜农和其它小商贩们一起,汇入入城的人流中。
晏庭卓在这个世界的社交关系简单至极。与他关系紧密的人,除了小厨房的师兄师侄们,就是唐家的夫人少爷。
可是小厨房的人跟他亲如兄弟,不可能会杀他。
至于唐家,在白夫人眼里,他跟白夫人亲儿子的性命是绑定的,除非白夫人失心疯了,才会想派人杀他。
唯一有旧怨的就是七少爷,但他们之间能有多大的仇怨,值得七少爷指使白夫人的人半夜杀人?况且,他指使的动吗?这说不通。
那么,到底是谁呢?
他真的百思不得其解。
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先去唐府探个究竟。
县城不大,走到唐府也就花了不到一个时辰,但刚拐到那条街附近,他就赶紧躲了起来。
因为唐府门前已经停了一个车队,外面站着许多拿着刀斧的护卫,目测上百人不止。
有人高喊:“启——程——”
听起来像是二管家的声音。
他躲在唐府附近的店铺里,看到了马车车身上眼熟的标志,那是唐家的家徽。
一阵微风吹起,掀起了马车的帘子,露出了白夫人面无表情的脸。
不知怎么的,他从这张脸上看到了难以言说的疯狂。
唐家,或者白家?肯定有一个出事了。看他们这个准备,也必定不是临时起意,至少准备了两三天了。
他灵机一动问店铺伙计:“白家的铺子今日还开着门吗?”
伙计一脸纳闷:“自然是开着的,不开门怎么赚钱?”说着就要赶他:“去去去,不买东西就走,别耽误我做生意。”
排除白家,那就是唐家了。或者可以更精确一点——应该是八少爷出事了。
晏庭卓离开了店铺,站在路口看着马车车队缓缓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流民本民
要回去寺里再看看究竟吗?晏庭卓思考半响,决定放弃这个想法。
晏庭卓不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谁,但只要留在这里,仇人就一定会在自己身边。
回到寺里,跟唐家永远都会有牵扯,类似的事必然防不胜防。
他还记得自己刚穿越时,最盼望的就是离开唐家,做个自由人,现在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既然唐家人在往南走,那自己就往北,此生不见最好。
就是可惜了寺里认识的兄弟们,不知道此生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他怅惘地想道,脚下却没有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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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庭卓真的高估了自己对古代行路难的认知。
在野外走路,看哪里都像是荒郊野地。官道上应该是缺少养护,路上都有些杂草丛生。有些地方甚至都没有路,是靠行人硬生生踩出来的一条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