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那师婆只再往赵斯年那房里看过去一眼,也不再多去想一些,率两人回了自己房中。
三人方进花厅,师婆叫各自寻一处去坐了,只谁都不言语,皆心照不宣,等人似的急望着门外。
檐上的水敲着灯影,凡入眼者皆心动,凡心动着皆虽夏风,有随夏风而去者,皆是槐叶。
那落入积水中的槐叶,或是深绿或是青黄。
那或黄或绿者皆泛进夜雨的积水之中飘忽难行,终就是一滩泡影。
且说那赵斯年已稳稳当当地躺在床上,石青的亚麻大裳已被脱下挂在卧室的衣架上,只余一件玉灰色绣字里衣,单薄的蚕丝被盖到胸膛处。
谁都不知道,在这下雨的日子里乘黄会幻化成人。
长眉高鼻、虎牙血唇间是一对细长、摄人心魄的眸子。
额前一计朱红火印与那赵斯年昔日留下的疤痕倒有几分相似。
乘黄立于卧房的窗前,眉头紧锁地看着面如死灰的赵斯年,看着赵斯年失了血色翘起干皮的嘴唇,神色慌张。
等院子里传来小厮的传话,又一路迎着栖箬,进去师婆的房门后,乘黄这才从窗上纵身跃下去,左手攀着窗台借势翻到屋檐上疾行消失在雨夜里。
半夏小心翼翼地开门,从小厮那接着栖箬进去师婆卧房。
不等几人落座,栖箬便铁青着脸道,“出大事了!这次事情可真是闹大了!”
一听这话,四人也不急着落座了,皆愣在了原地。
半夏本是要去端茶过来,听这话也急忙止住步子,凑近栖箬身边。
“怎么,“类”又出来惹祸?”师婆皱起眉头急切地问道。
“一直都没停止。”栖箬握住师婆的手哭诉道,“侄子媳妇的事我一听说就急忙去了,长乐坊、太平坊各处全都找遍仍不见人影,这才又去杜季家,想着左邻右舍总是知道一些的,谁知那杜季的家里竟成了一间死宅,早没了半个人影,锅沿上四下爬着虫,没得叫人恶心。”
师婆听这话脸色顿时凝重起来,拉着栖箬到床沿坐下,又急嘱托半夏去传些茶水过来,继而对栖箬致歉道,“都是我疏忽了,奶奶先别上火。快让我知道这附近坊间到底是有多少个人受害了,可是有什么急去对付的法子。”
那栖箬收了泪,一时情绪也平复几分,这才看去花清洛一眼,欲言又止。
师婆随着栖箬的视线转移到花清洛身上,也能揣测出栖箬的顾虑,这才安慰道,“事已至此,也无需在避讳什么。况且那花清洛懂事,自不会出去诨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