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粒骰子骨碌碌地滚进了一堆稻草中,没了声音。
身后的脚步声更重了些,似乎见她前有虎后有狼,加快了步伐想把她堵在中间。
嵇令颐脚步不停,反手摸到自己袖间——
再抽出来时,那并拢的四指内侧贴着一把腰带软刀,袖口一收,那刀便在空气中抖了抖。
嵇令颐不言不语,左手握刀,手腕向下一振,那把软刀倏地打直了,细长凌厉。
前后的脚步声都停了下来。
“孺人练过武?”青麾贴着窗户,浑身上下只有后颈与墙面有一掌空隙,斜着眼睛全神贯注地往下看。
他的对面,赵忱临微微转着手中的杯具,面前的毛峰已在杯中显色、透香、吐味,芽叶成朵,上下沉浮。
“她能吓到那群废物,也能骗过你?”
青麾嘿嘿笑:“属下只是以为孺人又会如先前一般,出其不意露两手。”
赵忱临侧过头静静地望着弄堂里……脚步浅浮,手腕僵硬,一看就是从未练过的姑娘家,只不过面上足够沉静,姿势也拿捏到位,瞧着是有几分像模像样,唬唬那群乌合之众倒是足够了。
嵇令颐距离前方那三个刺头越来越近,透过帷帽的白纱,她还能依稀辨认出其中一位就是昨夜意图对高凝梦不轨的混账。
这高惜菱是有多大手笔,一次不成还能再来一次。
她手腕微微下折,软刀的刀尖触碰到青石板,沿途划出让人鸡皮疙瘩一身的“滋滋”声,又像是某种声色俱厉的警告。
那三人果然露出了迟疑的表情,你推我,我推你地往各自背后躲。
刀尖的摩擦声越加刺耳难耐,仿佛是指甲刮擦到极致,下一秒指甲片儿就要翻出肉来。
十五米,十米,五米……
与那三人仅有一步之遥时,嵇令颐手臂轻抬,那如响尾蛇尾巴响了一路的声音戛然而止。
刀片离地抬起,刀锋闪着冷然的光芒,直指三人。
“扑通”一声,其中一人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另外两人紧紧贴着墙,要不是腿脚发软,恨不得现在就翻墙回去。
那刀片说完了言下之意,与三人擦肩而过。
仿佛是一场无声默剧,嵇令颐的脚步自始自终没有停滞过一秒,就这样慢慢地穿过了这条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