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爷还想着,自己百年之后,江家不会在江淮手里垮掉,江淮也能有个可以依靠的人不至于受人欺负。
所以他决定把江谨言接回江家培养。
哪曾想江谨言果断拒绝了,并且表示自己不是江家人,就不该受江家的好处,他要靠自己堂堂正正地走上科举之路。
但靠他自己……结果就是挨了板子被关进了大牢,最后还是被江老爷给捞了出来。
所以,江淮不拦着江谨言去报官,就是想让他如原著里那样,见识到人世间的险恶,被彻底磨平锐气,彻底明白这科举之路不是靠他一腔热血就走得通的,如此,他才会甘愿回江家。
江小舟闻言瞪大眼,“啊?三十大板?那屁股都要开花了吧?不拦住他吗?”
江淮道:“你觉得以他方才的样子,拦得住?”
江小舟愣了愣,摇头:“拦不住,小的看出来了,他是个固执的人,但……三十大板不是好受的。”
江淮点点头,眯眼一笑:“那就等打到一半的时候,我们再出去为他辩护,帮他翻案,还他清白,如此效果才最好。”
江小舟眼前一亮,立马拍马屁道:“公子说得有理!”
……
等江淮等人慢悠悠地赶到遂州县衙时,天色已昏暗,大雪又开始飞扬,但围观的群众还是很多,众人低声说着话,用各异的眼神盯着那被从公堂里拖出来的单薄少年。
——“江谨言,你考入书院不成,就敢诬告他人,按我朝律令,当实行“反坐”之刑,本官念你年纪小,今日只打你三十大板关入大牢一年!”
——“行刑!”
江谨言被按在条凳上,双眼气得发红,额头青筋毕露,手抠着凳子,眼底满是绝望和不甘。
他死死盯着前方,似乎周围的喧嚣都离他远去,他的眼前阵阵发黑,正前方明镜高悬的牌匾摇摇欲坠,似下一刻就要砸下来。
他不明白,明明自己是正义的那方,明明自己是受了冤屈之人,为何最后落得诬告罪名的人却是他?
这天下公理何在?律令何存?难道自己这辈子,都注定不能再参加科举了吗?
两个行刑人对视一眼,想着袖子里赵家塞的银子,暗自算着怎么下板子,按赵家的吩咐,最好把人打得只剩一口气,丢进大牢里熬几天就断气,那样的话,江谨言就再无翻案的可能,永绝后患。
周围的百姓喧闹着,起哄着,叫着“打!”“打他!”“该打!”“打死他!”
有孩童问:“娘亲,这个哥哥怎么了?怎么趴在那儿啊?”
“他是坏人,他撒谎,乱告状,该打。”
“你们长大了别学他,要做个堂堂正正的人才行。”
“原来哥哥是骗子啊……”
江谨言脑子嗡嗡响,心底深处反复喊着一句话:“我不是……我不是……我没有诬告别人……”
他浑身紧绷,紧咬牙关,汗如雨下,板子还没落下,屁股似乎已经传来幻痛了。
衙役大喊一声:“三十大板!”而后举起了板子来,又重重落下。
板子和肉接触的声音沉闷又厚重,每落一板子,江谨言的整个身体都不受控制地躬起。
一板,两板,三板……剧烈的疼痛传遍全身,凳子下已经聚了一滩他滴落的汗水,他死死咬着嘴唇,硬生生咬得满嘴鲜血,慢慢的,他的脑子逐渐放空,紧紧抓着凳子的手也开始松开,在凳子腿上留下几个指印。
“打!打得好!”
众人拍掌叫好,诬告他人就该挨打!
江谨言感觉自己什么也听不见了,什么也看不见了,他要死了吗,所有人都希望他死吗?
就在他缓缓闭上眼睛,意识逐渐远去时,突然,一个声音石破天惊地传来:
“住手——!!!”
周围都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愕然地扭头看去。
江谨言感觉自己即将跨进黑暗的大门,却又有一双手骤然伸过来将他拽了回来,他努力睁开有些模糊的眼睛,就见一个人逆着光大步向他走了过来。
来人高声道:“草民江淮,要为江谨言申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