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能站在我儿身边者,可御群臣,可敌万难,可辅佐贤雅,可治理天下,独立于藏污纳垢而尾大不掉的官僚机构,未必不是一种上策。”
我彻底怔愣,失却了张口的气力,任由自己的惊讶流露了个尽然。
圣上好整以暇地勾起酒盏,为我斟上满酒,柔软道。
“苏爱卿,我对你之培养,已然尽了心力。望你,莫要辜负了朕的好意与心血。”
我错愕至极,嘴巴半张,浑浑噩噩地点了点头,骇得简直不知作何反应。
所以,他不介意?甚至于,欣然应允?
我可是苏家庶出,无名无份之西域血脉,他竟然,容许我名正言顺地立在储君身侧,做那权倾朝野之人?!
我不由自主地缓缓瘫软在地,默默磕头,近乎喜极而泣。
“臣……臣谢主隆恩。”
圣上却只是不以为意地颔首,音声如钟。
“只是你要谨记你之身份,不可冒进,不可贪杯。”
说着,他一抬眼,示意我饮下这满溢的一杯。我甘之如饴地接过,仰头饮下,清透的酒汁顺着白皙的脖颈淌下,豪放而欣喜若狂。
我敛眸垂袖,施以一礼,一本正经道。
“臣,苏钟离,领命。”
他见我松懈,微微扬起嘴角,眼中异彩闪过,正色道。
“只是,有一件事,板上钉钉,有一份诏令,无可更改。”
我一呆,本能地追问道。
他拂了拂胡须,鬓角的斑白闪烁着沧桑的星星点点,悠然道。
“一是张怀民前往边界与云国交涉之事,我意已决。”
不顾我勃然变色的脸孔,他不疾不徐道。
“二是即便尘埃落定,太平盛世,你不可使怀民明媒正娶。”
我方才翻涌的喜悦刹那被扑灭,好似温暖只是错觉,而寒冷才是亘古的长夜。我微微冷眼,极力遏制住不适感,温和出声。
“敢问陛下,为什么?”
圣上愣了一愣,却还是无奈着道。
“苏爱卿之心甘情愿,果然不是蛮力可促,非得是晓之以理,是否?”
我笑了笑,一字一句道。
“黄将领叮嘱过,最好的御下之术不在于利益给予,而在于交予真心,使之明晰身上使命几何。”
我笑叹一声,不为所动,清冷道。
“因而臣斗胆,还望君笑纳此法。”
圣上有滋有味地细细眯起眼打量我一番,是赏识的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