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停的。
但是他很用力地抱住了她,好像害怕她伤害自己。
他的拥抱打破了魔咒,令她回到此刻。他的身体好热,像一场金雨,月桂树的枝叶,热烈地缠住了她的四肢,将她拥进骨血里。
渐渐地,他们也生长在了一起。
黎羚没有哭,她不会哭的。
是下雨了。
无边无际的雨水里,剧院化作废墟和灰尘。她看到晦暗的天空。天空掉了下来。空气、云层、风、世界,都跌进他的眼睛里。而他的眼睛里只有她,从来如此。
他伸手抹去她的眼泪。
她捧着他的脸,蛮横地命令他:“吻我。”
他又梦见了她。
她潜入他的怀中,像一朵初绽的夜合花,裹挟着淡淡的幽香。
她的皮肤是洁白的、温热的,不断地在他的手掌之下震颤。
他听到她细细的呼吸声,仿佛落在他眼睑的雨。他的心跳,他的脉搏,都变成了金色的纹路,从她的后颈一直向外生长,潺潺地流过她的身体,再回到她的面庞。
可是,在每一个失落的梦境里,他从未真正看清过她。
她永远都背对着他。
她是没有脸的、遥不可及的女人。
从来没有哪一次,他如此幸运,可以直视着她的眼睛,就像暗淡的天空下,颠沛流离的星辰。他想要亲吻这片夜空。
他俯下身去。
在绝对的安静里,在终于得偿所愿以前,他听到了摄影机运转的声音。那一束照耀着他们的微光,并非幽静的月色,而是他静心设计、反复调试过后的舞台光线。
这并不是梦。
它是电影,是无数摄影机镜头对准的片场,比一场梦更虚伪。
但她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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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终于落下来的时候,黎羚竟觉得自己很渴。
这场戏耗费了太多心力,情绪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涌出去,她的五脏六腑都在哀鸣,发出干涸的声音。
她渴望有什么能堵住自己,填满她的失去。她渴望一场甘霖。渴望藤蔓被绞杀时,垂死的灌溉。
但金静尧给得太少。
他生涩、仓促,赐予她一团暧昧的雾。
嘴唇相贴,浅尝辄止。短暂得近似于上帝造人的时候,向泥土里吹的一股气。
明明抱她抱得那么用力,像是要将她按进身体里。吻反而这么轻,轻得仿佛根本不曾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