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逸轩看见她的头一眼便汗毛直立,瞬间清醒了不少。
“你怎么还真……真来了?”他颇有些心虚,眼睛胡乱的往她身上瞟,见她并未生气这才稍稍安了心。
“听说你喝多了,不放心就过来看看,”苏念卿抱着他的腰将人扶起来,他下巴支在她肩膀上得了便宜还卖乖:“啧,我喝多了是不认路还是怎么着?巴巴的跑来接我,穿这么少,冷么?”
他下意识的拽下自个的披风将人包裹起来,只苏念卿嫌上面酒味冲怎么都不肯穿,她打量屋内这一群醉鬼,吩咐管事的道:“安排人手照应着,等酒醒的差不多了再打发人送他们回去。”
管事的应是,苏念卿则小心的扶着他往外走,他一身的酒气,光是摆弄他就废了不少力气,不能放他自己去洗澡,便只能拧了帕子一点一点的帮他擦,偏这醉鬼还动手动脚的不老实,没甚力气的捏着苏念卿的下巴道:“哪里来的小美人?”
想起他今日去了什么地方苏念卿便气不打一处来,她将帕子往他脸上一砸:“美人叫谁呢?看上哪个了?”
“嗯,夫人,”他攀着她玉臂去够她脖子:“抱抱,让我亲一个。”
苏念卿将人往里面推了推,扯下床帐自个儿先睡了,里面那人折腾了一会,不多时醉意上头便老实了,而后迷迷糊糊的跌入了一个荒唐的梦境。
他看见自己一身喜服,被符津等人簇拥着往新房里推:“督主快去揭盖头啊,嫂嫂该等着急了。”
他一时摸不清头脑,满院子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自己又娶亲了?
开什么玩笑,自己都是两个孩子的爹了,揭什么盖头?
纵使万般不愿,还是被人连拖带拽的送进了新房,符津等人识趣的将一应侍者都打发出去,而后……躲在门外听墙角。
他手脚发软的往四周看了看,是自己的内寝没错,郡主呢?床上这个又是谁?
“姑娘,不瞒你说,我已经娶亲了,而且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爹了,虽然我不知道现在这情况是怎么回事,但是除了我家诺诺,我谁都不会要的,你看这样行不?你家是哪的?我让人送你回去,再补贴你一份嫁妆,你另外找个人嫁了成不?”
床上那人肩膀微微颤抖,不知是哭的还是气的。他正手足无措之际,床上那人主动揭了盖头,露出了一张他熟悉无比却稚嫩了许多的脸。
“郡主!”
“鬼叫什么?”苏念卿下榻给他倒了碗凉茶来:“还没醒酒?大半夜不睡觉连踢了我好几脚,我都要被你挤掉床了。”
楚逸轩神智终于归笼,含混道:“没……没事,睡吧。”
“到底怎么了?”
楚逸轩有些不好意思:“我梦到我又娶了你一次。”
“做梦娶媳妇呢?想得倒美,”话虽这么说,苏念卿还是往他怀里凑了凑,枕着他的胳膊道:“睡觉。”
不知是不是受他影响,后半夜的时候,苏念卿也做了个梦。
梦中自己父兄尚在,自己不过十五六岁,正是闯了天大的祸都有三个哥哥帮忙兜底,无忧无虑的年纪。
想起后来的北疆兵败案,她果断的提醒了自己父兄一番,好在几个哥哥没把她的话当作胡言乱语,互换了眼色下去安排了。她又想起楚逸轩来,算算时间,这个时候的楚逸轩还不是后来鬼怕神惧的按察司都指挥使,正是被赶出王府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摸爬滚打呢,金陵城这么大,自己该从哪下手找呢?
她漫无目的的在街头乱逛,听着众人议论黄督主最近几个案子办的漂亮,不知道上面又要怎么封赏,但是也有人反驳,明面上姓黄的办事是漂亮,可是怎么听说这几个案子都是内里有行家出谋划策,听说那人姓楚,小小年纪,以后怕是还不可限量,说不定也是个天怒人怨的人物。
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在这猫着呢。苏念卿改道都指挥府,要说这群朝廷走狗不敢惹的人物,苏念卿绝对算一个,无他,他那三个哥哥帮亲不帮理,眼前这位,他们这些人还真就招惹不起。
几个门将毕恭毕敬的将她请进了衙门,姓黄的正摆着张臭脸训斥眼前低眉垂首的少年:“怎么着?没让你在陛下面前露脸你还不乐意了?敢跟我甩脸色?你别忘了,主意是你出的,可事是本督亲自带人去办的,安分点好好跟着我做事,有你出人头地的机会!”
那默不作声的少年不是楚逸轩又是谁?他双手紧握,满身的戾气已经竭力在忍耐了。
苏念卿驻足轻咳了声,姓黄的你是真的勇,怪不得后来被楚逸轩抽筋拨皮呢,都是有前迹可循的。
这姓黄的算是楚逸轩的前辈,二人都曾坐在这个位子上,只行事作风大有不同,若说楚逸轩是无惧无畏谁的面子都不卖,姓黄的便多了几分迂回和谄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