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隆帝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也不知该说什么。他深知此子秉性,老实说,若非是因为故皇后,他做不了这个太子,文采武艺皆非拔尖,若要硬挑优点,勉强可以称得上老实憨厚,不指望他能大有作为,马马虎虎做一个守成之君便已经足够了。可是眼下,宣隆帝是当真心寒。
太后尸骨未寒,这逆子在府中嫖宿还玩出了人命。若平时那些个小打小闹宣隆帝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话,他这般不孝不涕,他怎么敢放心把皇位交给他。照他这副混账样,日后不是后宫干政也得是权臣乱政,自己的江山难道真要毁在这逆子的手里吗!
他头疼的厉害,指着榻上那些人道:“先把这些人处理掉,朕累了,扶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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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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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府的风波很快发酵,因着朝臣官眷轮流为太后守丧,皇城内人流密集,太子府因着嫖宿闹出了人命,别的不说,先得报给太子妃和护国公府的知晓,这后事总得料理出来吧。
太子妃在灵前跪了两日,正是心力交瘁的时候,听到这消息险些眼前一黑直接昏死过去,她勉强保持镇定:“你说是被陛下亲自撞破的?陛下怎么说?”
小厮老实回话:“陛下发了好大的火,但只说让殿下跪着在府中反省,又让人处理了那群舞姬,旁的便没了。”
太子妃稍稍松了口气,陛下只让他在府中反省并未发落,说明宣隆帝也不想将这事闹大,或者说他也在权衡,以致暂时还没敲定主意,只要他还在犹豫,这事总归还有回转的余地。
在太后丧期闹出这种事,太子妃虽然恨毒了他,却也不得不耐心为他奔走。他们夫妻面和心不和不是一天两天了,若是放在寻常百姓家,她管他死活,甚至恨不能亲自料理了他,可现在她身后站的是整个朝局,是整个家族的兴衰荣辱,她任性不得,只得强忍下这口晦气一步步为他打点。
“那几个舞姬处理掉了?确定没有漏网之鱼?”她问。
“少……少了一个,”小厮将脑袋埋的更低。
太子妃深吸一口气,葱头般的指甲将手心按出了月牙印,她竭力保持冷静:“先把那些个贱人都给我处理干净,别让不该说的传将出去,此事的知情者,一律赐死;还有,现在就回去告诉太子,让他在府里安分待着,陛下还没想好这事怎么处置,他别忙中出错再来一招宫门请罪,这都是人,到时候你有心遮掩都是白费力气;再者,王家的人……算了,本宫亲自去。”
王家的人就在偏殿,她们跪的腰酸背疼刚腾出工夫来喝口热茶缓解疲乏,府中的家将就匆匆来通传说是二公子没了,王家夫人、老夫人登时失了主心骨,一时间哭天喊地,这回是真真的切肤之痛,太子妃就是在这个时候到的。
她本着不把这事闹大的原则,态度还算谦和,温言称她一声舅母,请她先行节哀。
王夫人虽痛失爱子,可好在头脑还算清醒,就算是再气再恨,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发作出来,可王老夫人一贯娇惯这个孙子,王二能有今日这个混账草包样,九成的原因都是被她给溺爱的。她本就上了年纪,头脑时好时坏的,现下自己宝贝似的乖孙没了,哪里还能冷静的了,仗着自己年长,对准太子妃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你是太子的发妻,未来的国母,知道他胡闹非但不规劝,还纵他带着我的乖孙胡来,眼下出了人命你来劝我节哀,合着刀子没划在你身上你不知道疼!”
太子妃也是从小被父母捧在掌心长大的,重话都不曾听过一句今日却被这个倚老卖老的这么一通斥责,再加上太子的那桩事实在堵心,勉力维持冷静已实属不易,本想着温声相劝先把这事压下来,听这老太太这么不讲理也来了脾气:“老夫人,话不能这么说,谁带坏的谁还真说不明白,王二的发妻因何要和离,你这个当祖母的还不清楚吗?”
眼看她吃瘪,太子妃继续道:“死的是老夫人嫡亲的孙子,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可你这么吵吵嚷嚷的对你有什么好处?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太子和王二在太后丧期嫖宿,过食春风醉死于马上风吗?还嫌不够丢人的!”
老太太不服气:“我的乖孙就白死了不成!”
“那你想怎么样,把这事闹的人尽皆知再求陛下处理了太子给你个公道吗?别忘了,太子也是你的外孙,你们王家能屹立不倒全凭你肚子争气生了个替陛下挡刀的女儿,你因着这么点上不了台面的破事把太子扳倒对你们王家有什么益处?”
不管老太太听没听明白,王夫人却是听清楚了,人死不能复生,总得盘算着将下步路走好,百年荣华来之不易,哪能轻易丢弃。她强忍悲痛:“我婆母她上了年纪头脑不甚清醒,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先带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