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逸轩示意他坐,他道:“大婚后陛下会遣人送苏三公子出京修养,你留意些皇帝遣了哪几个人,把名单报给我。”
这个简单,符津痛快道:“好说,哥哥放心。”
“还有件事,”他不紧不慢道:“怀璧大师找到了吗?”
符津面露为难,摇头道:“从接到您的吩咐,咱们手下的兄弟一刻都没敢停歇,连根毛都没寻见,别是死哪个犄角旮旯里烂成灰了吧?”
楚逸轩瞥他一眼,他连忙闭嘴,作势抽了自己一巴掌道:“您瞧我这张嘴,被这喜事冲昏了头了,说话也没个忌讳,那怀璧大师一定还好好的呢,他要是出了事,谁给我嫂哥哥治伤。”
楚逸轩心道你就算要表恭敬那也是大舅兄,嫂哥哥又是什么鬼?他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大手一挥道不找了,低声在他耳边吩咐了些什么。
“这……不大好吧,”符津颇有些犹豫:“这您都要成婚了,凡事还是要讲些忌讳。”
“活人找不到,死人还不好找,照办就是。若真能医好了他,郡主身上的担子也能轻松些,”他端起茶盏,轻轻刮开表层的浮沫,浅尝了一口不禁皱起眉头:“这什么茶?”
符津凑过去尝了一口:“雪山芽尖,您不一直都喝这个吗?”
符津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调笑道:“想是哥哥在郡主府上喝了什么好茶,这雪山芽尖入不得哥哥的口了。”
楚逸轩抬手撵他出去,没好意思说自己喝的是一模一样的茶。他捧起茶盘算着时日,不无期待的想,快了。
与此同时,京郊的某处酒馆,约摸百余人的队伍在此落脚,虽然身着便装,可那通身的气势一看便知,非兵即匪。
为首那人含笑朝着马背上的妇人伸出了手,那妇人斜瞥了他一眼,还是大方的扶了他的手下马,小二早有眼力见的收拾出一张干净的桌子,小心的请二人落座,为首那人掏出荷包丢给他,揣在手里是足足的分量,那小二的恐惧感顿时消减不少,腆着脸笑道:“这太多了些,不知二位贵客可有什么忌口?”
那妇人接过了话头:“没什么忌口,我门外那些兄弟干的都是力气活,安排些能饱腹的即可。”
小二拍着胸脯保证:“包在我身上,好酒好菜这就给诸位安排上。”
妇人紧跟着吩咐:“忌酒。”
小二眼睛滴溜溜的转,这些人虽然压迫感十足,好在说话还是客气有礼,酒都不肯喝?是了,这做派涵养,可跟土匪半点不沾边。
他飞奔去后厨忙活了,酒馆里人多耳杂,说什么的都有,邻桌的一位老者摇着头叹息:“五年了,陛下还不肯放过苏家,郡主简直憋屈!”
“这话怎么能这么说,郡主这个年岁,也该成婚了,陛下下旨赐婚,分明是好事一桩,你还在这唏嘘上了!”
“好事?”老者颇有些不忿:“你家里可有姊妹闺女?那么好的姻缘你怎么不把你家姊妹闺女送上去呢?那楚逸轩是什么人啊?郡主到他手里还能落的了好!这哪是成婚啊,分明是借着赐婚的由头变相削权!”
邻桌那妇人刚喝了两口热茶,闻声望过来:“我在这听了半日,颇有些疑惑,不知诸位说的是哪位郡主啊?”
“还有哪位郡主,”那老者鄙夷她穿着精致,怎么出言就是这般没见过市面的样子:“镇北王府,苏郡主,你没见过总该听过吧?当年北境几乎全境沦陷,要是没有苏郡主力扛山河,那帮蛮子早打到京师了,还轮得到你在这喝茶闲聊。”
妇人放下茶盏,神色大变,她攥住身旁人的手:“佑安,是诺诺。”
“听到了,得委屈夫人饿着肚子陪我走一趟了。”
“还吃得下吗?”杭玉京攥着他起身:“走啊!”
二人扬鞭上马,一众亲卫看着桌上的炊饼连吃带拿忙驾马追赶上去,不眠不休的跑了两日方到京城,这会儿正是人困马乏,可他们不敢耽搁,一边整理仪容,一面请人给宫中那位递了牌子。
宣隆帝收着消息的时候,正跟王国舅逗着笼中的金丝鹦鹉,闻言颇感意外:“不是还有两日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王国舅接话道:“想必是听到了风声,又或是苏家往那边递了消息,这个时候来,想也知道是为了什么,陛下不想见,打发了便是。”
“来呀,裴都督长途跋涉甚是辛苦,好生送都督回府修养。”
裴佑安二人等的焦急,明明只是一盏茶的工夫,却比一整日还要磨人,杭玉京抚开他紧皱的眉头:“待会儿见了陛下,切记不可冲动。”
裴佑安攥着她的手:“夫人嘱咐的是。”
二人正说话的工夫,那小黄门弓腰小跑过来,裴佑安急道:“可是陛下有请?烦请长史快些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