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永年放下手中的笔,说道:“怎么亲自来了?”
方氏娇嗔看他:“给自家老爷送饭还能怎么样?我如何又不能亲自来呢。”摆好碗筷后,说道:“趁热吃吧,看书也不急于一时。”
“来,坐下一块用。”薛永年走来,见桌上的菜色都是自己喜欢的,不由胃口大开,早上的郁结之气也消散了。
方氏瞧他心情转好,便劝他多吃些。
薛永年道:“还是你心疼我。”
方氏笑道:“少来,油腔滑调的,没个正经样。”
薛永年微微摇头:“我说的都是心里话。这些年……哎,不说了。不过我答应你,以后的日子会好起来的。”说着,放下了碗筷,走到书架里端,拿出一个木匣来。
方氏看着他:“这是……?”待薛永年打开,方氏一惊:“银票?”
薛永年低声道:“大哥三弟都不同意迁去南边,可我不能让你们冒险。我想过了,既然明面上的走不了,咱们就自己私下去南边买个庄子。长陵城能安稳是最好,那边的庄子就权当是日后散心的去处,如果万一……也算是有个安身的地方啊。”
方氏心头微热,她知道薛永年这几年为了府里走南闯北,赚的银两都交给了公中,能攒下这些已十分不易,不由拿帕子拭了拭眼角:“嗯,都听你的!”
7准备
父母尚在还未分家就购私宅这种事,在这个时代来讲,绝对是属于大逆不道的。聚居共财的思想深入人心,不可更改,就在这种背景下,薛永年能想到暗中购私宅,不得不说是一件非常有勇气也是非常危险的事。毕竟一旦旁人发现,私宅没收不说,他本人估计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去宗祠领罪罚。是以去南边购私宅,必须要寻个可靠的人去,还要借一个名头来才好。
薛永年又独自在书房想了想,对着门外的小厮吩咐道:“喊吴头过来。”
吴头是常年跟着薛永年外出采办的人,原先不过是一个长工,后被薛永年一手提拔上来。
此时吴头正在魏友德家里帮着照看,听得小厮声音,连忙理了理衣物便去了。
约莫一个多时辰后,吴头从书房走出,脸色如常,可心中却沉沉的,不由紧了紧袖口,连忙去了外院。
当日晚膳后,薛永年去看望孔氏。孔氏见他行动颇为利索,很是高兴,不免有多唠叨了几句:“还是要多多休息才好。”
薛永年憨厚地笑了笑:“多亏了母亲照料,儿子已经无碍了。”
孔氏微闭双眸,缓缓道:“做母亲的哪有不心疼自己的孩子,你明白就好。”
老屋内一角的八窍香鼎正燃着紫檀香,屋里的光线昏昏暗暗。孔氏从贵妃榻上微微挪一下,一旁的丫鬟立刻帮她理了理身下的靠枕。孔氏抬眸看着他,语气依旧是如往常般慈爱,可声音里却有一种无法言语的威严:“我听说,你要迁府?”
薛永年只觉得自己的呼吸被一股无形的张力给压制着,警铃大作,立刻跪下身:“是儿子一时糊涂了!”
孔氏没甚表情,只是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要总是这么毛躁。我常与几个媳妇儿说稳重才能持家,你们这些爷们也要把这个理给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