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一鹤道:“我怎么知道?当然是因为这是他的拿手好戏。云烟里善用暗器,多次暗器伤人,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他对我们家一直心怀芥蒂,深恶痛疾,尤其痛恨我小舅舅,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世间除了他,还有几人敢这么做?晏少主,你几次三番为他开脱,到底安的什么心?”
云烟里上前一步,却被晏晗拦住。云烟里一把甩开晏晗的手,指着地上的那具尸体,向云一鹤道:“所以呢,你一开始便给我定性,所以现在遇到什么事,就下意识的觉得是我做的,是吗?”
云一鹤冷冷道:“这确实是你能做出来的。”
沈常安再次拦在两位中间,道:“好了,诸位。这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先不要伤了自家人和气。”
云一鹤眸光闪动,心思一转,道:“沈公子多虑了。这件事不劳烦沈公子了。这毕竟是我的亲舅舅,我自会休书一封,让水镜宫的人来调查此事。”
沈常安知道他是担心他们包庇云烟里,于是道:“云小公子不必顾忌。只是这件事发生在我安乐山庄,真凶尚不确定,云小公子就这么把人叫来了,我不好交代。”
云一鹤道:“沈公子请放心,这件事,不会和安乐山庄扯上一点关系。”
沈常安闻言,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晏晗睨了他一眼。
顿了顿,云一鹤又道:“我今夜便休书,水镜宫的人明日便到,还望沈庄主行个方便,将安乐山庄传送门密令告知于我。”
沈常安目光不转,做出一个“请”的手势。云一鹤深深看了眼云烟里,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收起手中银针,和沈常安一起离开了。
二人背影渐渐湮没在花树下。
云烟里看着那边,晏晗看着云烟里月下侧颜,云烟里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如今也不例外,他似乎很无所谓这个人死了还是活着,只是不知是不是方才受了气,如今眉间一股戾气。
晏晗忽然开口道:“不用忧心,此事会有个水落石出的。”
云烟里没有动作。夜风中,他双眸隐在细密的睫毛下,让人看不出情绪。那双平日里含情的桃花眼,此刻却仿佛暗淡了颜色。
晏晗又道:“云小公子只是一时半会没能接受,他与纪堂主关系甚好。年纪小,说的也是一时气话,你,不要太放在心上。”
云烟里还是没有说话,他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夜风拂过他的发丝,吹到他的面上。晏晗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青山……”
云烟里却摇了摇头,他敛眸把所有情绪尽收眼底,语调沉沉的,
“你不用多言,我自己心里清楚。”
说完,转身拂袖而去。
夜风卷起染血的花瓣,粘在了他衣摆上,随着他的身影一起,隐在花树林中。
晏晗眸中神色复杂,面色纠结。一转身,却对上贺兰今那双清澈透亮的双眸。
这片空地如今就只剩他们两个人,隔着一具尸体,遥遥相望。
耳边花树簌簌作响,贺兰今顶着一幅事不关己,人畜无害的模样,微睁着双眼看着他。
“……”
晏晗道:“戏好看吗,贺兰姑娘?”
贺兰今垂眸,讪讪道:“抱歉晏公子,只是我怕有危险,不敢随意离开。”
晏晗皮笑肉不笑,
“那你听到声音就敢过来,倒不怕有危险了呢。”
贺兰今绞了绞手指,怯声道:“我也不知我方才怎么想的,哪来这么重的好奇心。”
这句话倒也真是实话,要知道会牵扯到这些,贺兰今怎么说也不会过来瞧上一眼的。
月光下,青丝轻轻拂过贺兰今脸庞,贺兰今垂眸,温和柔顺。晏晗看着她。
她就立在那儿,身量清瘦,身段窈窕。乌发如漆,更衬得面白如玉,清丽脱俗。夜风拂过,裙摆飘飘,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灌入晏晗鼻中,痒痒的。她眼角上扬,却不显凛冽,垂眸时反而多了几分妩媚。
似是注意到他的目光,贺兰今猝然抬眼,晏晗猛的心惊了一下。
原本的妩媚顷刻间荡然无存,换成如寒潭般的冰冷。她瞳孔极黑,看不出任何情绪。待她转眼看到晏晗时,眉眼一弯,又是一幅温柔娇弱的样子。
晏晗轻呼一口气,脑海里莫名蹦出来两个字:
女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