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点了灯,隔着?多?宝阁,卧房里有些黑暗,罗嬷嬷快步上前点灯,周王妃哑声道:“不用了。”
罗嬷嬷默默收起了火折子,摸索着?上前铺被褥。周王妃在床沿坐下,伸手?拔掉簪子,发髻垂落。发丝挡在面前,她眼前彻底一片黑。
周王妃踢鞋的动作顿住了,用力拽紧在手?中。金累丝的蝴蝶簪子,变成了一团,金丝刺进肌肤里,痛意蔓延。
罗嬷嬷手?忙脚乱铺了被褥,忙着?来帮周王妃解发,见她已?经自己解开了,道:“王妃,小的替王妃收起来。”
周王妃伸出手?,将簪子递给罗嬷嬷。罗嬷嬷接过,蓦地?察觉到不对劲,心中咯噔了下,却不敢多?问,不声不响收在了袖笼中。
珍珠攒成的梅花挂在周王妃的发间,罗嬷嬷轻手?轻脚取了下来,顺手?拂开了挡在面前的发丝。周王妃眼前变得亮堂,
罗嬷嬷前去妆奁台取梳子,走动间,袖笼里的簪子不小心掉在了地?上,啪嗒几下,不知滚到了何处。
屋里看不清楚,罗嬷嬷急急陪着?不是,蹲下来到处摸,周王妃道:“点灯吧。”
罗嬷嬷愣了下,连忙起身点了灯盏,屋子里亮堂起来,她寻到滚到床前踏板的簪子,弯腰去捡。
金丝上的血渍,让罗嬷嬷的手?在半空中一僵,她顾不得簪子,慌乱起身,抓起周王妃的手?,看到掌心的血迹,脸色大变,“王妃伤着?了,小的这就去请太医。”
周王妃收回手?,道:“不小心划了一下,破了皮而已?,哪就需要请太医了。”
罗嬷嬷立在那里,望着?周王妃苍白的面孔,心疼地?劝道:“王妃何苦伤了自己。先前王妃教?导小的,王爷宠谁疼爱谁,皆无需在意。王妃怎地?忘了呢?”
周王妃平静地?道:“我没忘。他得了脸,风光回京,却没回王府,他眼里根本没这个王府,没我这个王妃。嬷嬷,这不是宠爱,是脸面。是我这个王妃的脸面。若是连我这张糊着?亲王妃身份的脸,被扯下来踩在地?上,我还余下什么??”
罗嬷嬷眼泪一下流了出来,哽咽着?道:“王妃,你千万别这般想。王爷压根想不到这些。再说贵妃娘娘一直看重王妃,还有瑞哥儿,王妃要放宽心,乌衣巷那边再厉害,也越不过王妃去。”
周王妃绝望地?闭上了眼,喃喃道:“同?乌衣巷没多?大干系。嬷嬷,你不明白,你不明白。”
罗嬷嬷的确不明白,怎地?就同?乌衣巷没干系了呢?
齐重渊回京,本该先回王府。琴音将他的行囊先送了回来,说是他已?经面过圣,去了殷贵妃的庆兴宫。
琴音送行囊回来时,罗嬷嬷拐弯抹角打听过,临近过年,衙门快封笔,也没甚要事,迟些便会回府。
等到晚饭时辰早已?过去,他们心里都清楚,齐重渊去了何处。
罗嬷嬷犹豫了下,道:“王妃,最近乌衣巷那边动作大,铺子庄子弄得热火朝天,连掌柜庄头家中妻子儿媳女儿都塞了进去,明晃晃打着?收买人心的心思。魏掌柜吴庄头他们,可是狡猾的老狐狸,连着?来找了王妃两次。如今不见了他们的踪影,利益摆在了面前,他们全都被收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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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子庄子最近发生的变动,周王妃有所耳闻。对文素素,既佩服,又忌惮。
不过,文素素从没越雷池半步,规规矩矩行事,见掌柜们时,她也在场。
乌衣巷的确是大问题,但最重要的,还是齐重渊的态度。
手?心的伤,丝丝作疼,牵扯着?周王妃的心,也跟着?往下坠,悲哀莫名。
她们的荣辱兴衰,都不过在他的一念之间。
周王妃上了床,靠在床头望着?帐顶,发起了呆。
罗嬷嬷在一旁见着?,暗自重重叹息,将簪子放到妆奁盒中收起来,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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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轻脚退了出去。
“嬷嬷,嬷嬷。”雪红从外掀帘冲进了屋,压低声音叫着?。
罗嬷嬷赶紧转头看向卧房方向,恼怒地?推着?她走了出屋,道:“你作甚这般毛手?毛脚,王妃在歇息,仔细吵着?了王妃!”
雪红忙更小声了些,不安地?道:“王爷回了府,去了李侧妃的院子。”
罗嬷嬷张着?嘴,冷风灌入,舌头发麻,都快转不过来,“什么??”
回了王府不见正妻,却去了侧室的院子,还不如干脆不回!
屋外的动静,周王妃听得一清二楚。她长长舒了口气?,回来就好,罗嬷嬷没进屋回禀,她肯定还在纠结。
周王妃知道罗嬷嬷雪红她们的想法,没了夫君的看重宠幸,生儿育女,日子过得就艰难。
事实虽如此,周王妃要的也不是宠爱,而是她这个正妃,应得到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