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她恨不恨那些人?,她恨的?,甚至恨得希望他们彻底消陨。
但恨不是止痛药,更不是麻醉剂,它只是像五指山压得孙悟空喘不过气一样,如若摆脱不掉,一生都?将为其困囚。
所以,大脑会自动启动防御机制,打扫那些不好?的?记忆,哪怕无法根除,随着时间推移,它们也会越来越淡,只留一道浅印。
凝视自己的?心,接受它的?不完美,以及它的?魅力。
——这些年,许年一直在尝试和解,和自己,和仇恨,和苦难,和千疮百孔的?现?实?生活。
许年的?脸像一朵白?描的?栀子?,浅淡几笔,不起眼,像是画面的?点?缀,睫毛忽地扑簌,以为有停栖的?蝴蝶飞了开去。
一下子?生动起来。
陈致想,他是一截火车,骤然驶到断崖前,是许希,是她,为他架起了悬浮的?轨道,救他于坠崖前。
即使她自己并不知道。
这是他们重逢后,州了。
唐黎找到新工作,就搬回自己家了,有时约许年吃饭。
说来,许年其实?从来没?有得到过真正?的?休息。
上大学后,她忙于学业,她的?绩点?、综测,一直是专业前几名,为了平时成绩,她得回答问题,做好?小组作业,也参加各种活动、竞赛。所以才能年年拿奖学金。
寒暑假,她又找了几份家教。毕竟叔叔放了狠话,一分钱都?不会给她。
毕业后,九九六的?工作机制,挤压侵占了她的?生活,每周仅有的?一天休息,也总耗在各种事情上。
辞职回阳溪,开了店,更不用说,天天早起晚睡。幸好?不很累,客人?不多的?时候,她还可?以用零碎时间看看剧、电影。
重新装修之橙,反而多捞了一大段空闲时间。
这两天在铺地砖,暂时不用许年操心,于是,她和下班后的?唐黎一块儿去看电影。
“他也没?联系你吗?”
唐黎点?了两杯奶茶,排队的?空隙,和许年聊起陈致。
“没?有。”许年摇头,“其实?我,我搞不懂他的?想法。”
“要不怎么说男人?奸诈呢,做一些暧昧不清的?事,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吊着你的?胃口,让你念念不忘。”
“我,我才没?有。”
“没?有?那你之前为什么喝醉了只打给他,没?随便打给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店员问打包还是现?喝,唐黎说现?喝,她接过,插上吸管,递一杯给许年,“说实?话,虽然这些年你没?提过他,但我觉得你从来没?忘记过。”
许年咬上吸管,吸了一小口。
温热的?芋泥,给人?一种甜而腻的?口感。
“不过也是啦,要是我谈过这么一个男朋友,也不可?能说忘就忘的?。而且,我觉得你完美契合了那句话——”
两人?同时想到。
“年少时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
“而且,”唐黎面带揶揄,“之橙,陈致,你敢说没?有别的?寓意?”
许年露出求饶的?表情,“你,你放过我吧。”
“哎呀,希希,我是希望你认清自己的?感情,做想做的?事,不要日后后悔。碰到一个真正?喜欢的?人?很难的?。”
他们分手的?原因,唐黎并不完全清楚,但可?以浓缩成一句话:爱不逢时。
当时陈致家出事前夕,他父母说要把他送出国,具体?缘由无从得知,但他只能接受这番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