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至她身旁,意图扶她起身,却被她微微侧身躲过。
他看着垂在半空的手,缓缓落了下去,复又挺直脊背。
把她骗去风花雪月,好独自在宫中无所顾忌地做事,当真是万无一失的计策。
“有些地方我尚且不明,可否问一问皇兄?”
“讲。”
“你究竟是如何让张玄相信陛下出了事?又如何让他迷晕在养心殿中?我所见东宫的那些尸首……”
她心中有一连串的话想问他。
“还记得墨画和她那在张家得脸的表兄吗?送一封陛下亲笔玉印的手书,应当不是什么难事。他带着深信不疑的手书闯宫,方才趁他昏迷时,已命人搜身烧了去,所以先前他拿不出证明。”
他耐心地回答了她的山重水复(三)
男子目光微敛,似乎试图回避一般没接她的话茬,而是伸出手去牵她。
很多时候,不回答已经是一种答案。
原来他那时知道自己向太医院求了避子汤。
原来她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持盈躲开他的手,一双眸子死死盯着他,满是不解与失望,心好像被手反复揉捏拉扯,一下一下地揪痛着。
她想要如何做,他根本就不在乎。
因为他有千万种方法掌控她,而她却逃不掉。
见她眼底哀痛,他忙走上前去,将她环在身前,缓声安抚着她的情绪。
“阿盈,一切就快结束了……等处理完这些事情,我们安安稳稳地过下去,不会再有这些不愉快了。”
她轻轻挣开他,走至窗前,猛地将窗子推开,望着殿外的血迹与尸首,声息有些颤抖。
“安安稳稳?季子卿,你若真的想我的余生安稳,就该早些放我出宫,那夜你若没阻拦,我此时怕是不知有多快活。”
“可如今呢?我仍被困在这宫里,因为你,不得不被旁人算计,因为你,不得不整日提心吊胆,因为你,不得不面对这尸山血海!可最后甚至连你自己,都是会算计我的那个人!”
“不过还是要恭喜皇兄,千般筹谋,终如愿以偿。”
她唇角挑起一抹凉薄的笑,凄声说完最后一句话时,似是忽然失了力,不再想与他辩驳。
谁知对方却忽然弯身将她抱了起来,稳步朝外走去。
“你又要关我吗?”
她任由他抱着,一动未动。
“那便把我同贵妃娘娘关在一起吧。”
可他却执拗地抱着她暂回了东宫寝殿,将她安置在床榻上。
“孤还有要事未处理,你乖乖呆在这儿,等孤忙完咱们再说,好吗?”
末了,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阿盈,听话。”
她浑浑噩噩地抬头,直直地凝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