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喝。”韩昭与赵寄碰了一下酒坛,继续灌起酒。因为是骑马而来他们带的酒并不多,但却是极为烈性的“与君知”。酒去三四坛,两人都已露出醉色。面染绯红的赵寄抱着半坛酒,对着看起来比他清醒的韩昭不满道:“师父,你怎么还不醉?”韩昭觉得脑袋有些晕,他狠狠地晃了晃脑袋,又恢复了些许清明,他劝赵寄道:“你醉了,可以停了。”赵寄躲开韩昭来夺他酒坛的手:“不行,说好喝到醉,师父不醉不公平。”韩昭无奈道:“我醉了。”赵寄不信:“不,师父你在说谎。”听到赵寄驳他的话,韩昭有些不高兴了:“我没说谎。”赵寄抱着酒坛耍赖:“我不信,除非师父亲我一下。”此话一出,气氛忽得沉寂下来,韩昭沉着脸看着赵寄,不说话。赵寄一幅毫无所觉的模样,扬起得意地笑:“我就知道你没醉。”然而他话音刚落,就被一只骨感的手扣住头,紧接着一个温软湿润的东西印到了他左脸上。退开后韩昭神情如常道:“现在信了吧?”赵寄呆愣在原地,迟疑着试图去摸还残留着温热触感的皮肤,但在快要触及时收回了手,偏过头去看韩昭。韩昭坐在离他半步远的地方看着他,一双眼沉静深邃。他还是拿不准韩昭有没有醉,佯装耍赖道:“不行,我要亲回来。”说着便要朝韩昭靠过去。韩昭伸手捂住他的脸,用他惯常的冷淡的口吻道:“不行,徒弟不准亲师父。”一本正经地说出这种幼稚的话,赵寄这下相信韩昭真的醉了,低声笑了起来。只听赵寄语气幽微地抱怨道:“师父你这是要耍赖吗?”韩昭倨傲一笑,斜睨赵寄,反问:“怎么?难道你还要以下犯上,打为师吗?”韩昭很好看,甚至可以说冷艳。但人看到他的第一眼往往不会注意到他五官的精致,而是会沦陷在他那双冷冽的双眼里。傲慢、冷漠,不可一世。这样的人要么让人折腰,要么让人想让他折腰。赵寄爱死韩昭这种高傲的姿态了,让他想膜拜,也想……所以他理直气壮地回了三个字:“我不敢!”不敢打,舍不得打,也打不过。就算确认韩昭醉了,赵寄也没胆子做什么。他是对韩昭有绮念,但却有更多的敬爱与尊重。于是他只能移开眼,把目光投向天空,竭力压抑自己的心猿意马。看着满天星辰,赵寄想起了旧事,感叹:“小时候师父说过教我认星星。不过后来您就忘了。”韩昭脑袋昏沉,想不起来赵寄说的哪件事:“什么时候?”赵寄提醒道:“当年我们从司州来凉州的路上,在孙尧爷爷的院子里。”当年韩昭因为思念侄子,一时兴起才与赵寄说星象,这件事韩昭没放在心上,但赵寄一直记住了。不止是那件事,遇到韩昭后的所有点点滴滴他都记着。流浪长大的赵寄对于温暖与家的理解,就像一个从没吃饱过的人对于食物的理解,在吃到第一顿饱饭的时候记住了那个味道,然后便一辈子也忘不了。韩昭给予他的,当然远大于一顿饱饭对于饿鬼的意义,他救了低若尘埃的赵寄,让他吃得饱、穿得暖,还给了他一个有无限可能的未来……赵寄至今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能得到这些,但既然这份恩赐落到他手里了,他就绝不会放手,哪怕是韩昭当初认错了人,他也绝不会将这些还给本来的失主!因为酒喝高了,韩昭还是没想起来,他心里心虚,但嘴上镇定解释:“没忘,是没机会。”赵寄也不去计较韩昭真记得还是假记得,就坡下驴道:“那就今天,师父补上吧。”韩昭甩了甩脑袋,伸出手指向天空:“天枢、天璇、天玑、天权——”“师父你指错了,在这头才是。”说着赵寄抓着韩昭的手,把他的胳膊往右边挪了一段。醉了的人是最听不得自己错了的,韩昭不满道:“我没指错,是视线位置不一样。”赵寄恍然大悟:“对哦!还是师父聪明。”“你师父还能有错?”韩昭轻笑一声,带着几分得意。赵寄顺势将抓着韩昭手腕的手摊开,滑过韩昭的掌心,将手指扣进他的指缝,然后笑眯眯道:“这样指,我们的视线就不会差太多了。”韩昭白了赵寄一眼:“笨蛋,还不是一样。眼睛长在脑袋上又没长在手上。”说着,他抽回了手,揉了揉发疼的额头。目的没得逞,赵寄有些遗憾,但他看到韩昭揉额头的时候便将这点小心思抛到脑后,伸出手替韩昭按摩穴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