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修:“下策:直取中原。”这是凉州目前选的路,但是,何人能抗窦骁?凉州的底蕴能与伪朝抗衡?这是一条走不通的路,如果周源走这条路,景修打算袖手旁观。韩昭听完赵寄的叙述沉思了许久,最后嘱咐了一句:“你这夫子有真才实学,好好学。”赵寄裂开两排大白牙一笑:“我也觉得,他从不说我的话是胡言乱语,不过却能三言两语把我辩得哑口无言。”赵寄认人的方法很简单,能在某方面强过他,让他心服口服他就认这人。……“玄无才德,却仍旧希望尽己之力为黎民谋福祉,请先生教我。”梅花盛放的时候刘玄在少主府的宅院里朝景修深深一鞠躬。这位韩昭听说了许久却始终没能一见的文士很年轻,二十出头的样子,身形清瘦,眉眼俊秀,立在那里若亭亭翠竹。听到刘玄的话景修默默不语。他已经与刘玄互相试探了良久,他看清了刘玄为君的长处与短处——胸襟开阔、兼听则明,但太过仁善心软。他知道辅佐这样一个傀儡少主的难度。决定一早就做下了,但他还想再看看刘玄的决心。景修从小游历天下,习百家经典,学了一身治国安民之术。老师说未来的天下之主在西北,让他来做从龙之臣,他来了,没找到天下之主,却找到一个让他入眼的少年。景修不打算去找老师口中的那个人了。天下之主为什么不能是他选定的人?他想试试不一样的命。……冰雪一融,凉州军便在七星原与朝廷军短兵相接。凉州军士气高昂,一路所向披靡,很是胜了几场,原以为能直取中原,不料却在河东栽了更头。“当时带兵的还不是窦骁,只是他的一个侄儿,叫……窦诚。”宇文循被安排留守玉门关,于是一得空便来找韩昭喝酒,顺便也带来一些战事上的消息。韩昭这些日子也没闲着,他在编写一本兵书,打算把自己前世征战的心得体会全部记下来。这是一个挺漫长的工夫,原本只是韩昭用来打发时间的事情,但愈做愈发现能平心静气,便也坚持下来了,现在除去去少主府教课的时间,也唯有宇文循来的时候他才停一停笔。“都是一群废物,被一个小儿打得溃不成军。”宇文循有自信能为凉州军带来胜利,可惜却得不到机会。他十分愤恨,仰头饮尽杯中酒,将酒杯啪地一声拍到桌子上。此时,炒好菜的卫遥正好进来,被宇文循的拍桌声吓了一跳。她一边摆菜一边应和道:“对啊对啊,还是宇文将军厉害,听听这骂娘声多响。”宇文循听着很不对味儿:“你这妮子说话怎么这么刺人呢?”卫遥笑了,回道:“我是一个小女子,懂得没有将军多,但我也知道一个能大败凉州军的人必有过人之处,怎么到了宇文将军嘴里就成了一个一无是处的小儿?”“将军的同僚说不定就是因为将军这种心态败的呢。”听到此处宇文循脸色一凛。“再说,将军扪心自问,你同僚真的是将军口中那样的一无是处的废物吗?”面对卫遥的质问,宇文循无言以对,移开了脸,兀自生起闷气。在一旁看着的韩昭挑了挑眉,不发一言。宇文循这人最大的毛病便是因出身的自卑而衍生出的极端自负,心比天高,能入他眼的寥寥无几,不能入他眼的比之地上的尘土还不如。就是这种心态导致他在凉州官场上树敌甚多,被排挤在外。卫遥这顿怼还真是怼到点上了。不过她这么关心宇文循的心态干嘛?她不是这么多管闲事的人啊。韩昭看着两人,若有所思。卫遥说完一通话,便收拾空盘子走了。直到卫遥出门宇文循才转过头:“韩兄弟,你家这妮子嘴真厉害。”韩昭幽幽纠正:“第一,她不是我家的,只是帮忙照顾我们两个不会做饭的男人的邻居;第二,人家叫卫遥,你怎么不会好好叫人名字?”宇文循一时语塞,嘟哝道:“她也没好好跟我说过她的名字啊。”……攻克河东,凉州军花了三月,远远超出了预估的时间,原本的计划因此被打乱。更糟的是,河东一破,他们便与窦骁的军队正式遭遇上了。这一战,凉州军惨败,丢盔弃甲,先前占领的城池尽数归还。值此存亡之时,宇文循临危自荐,接下了无人敢接的抵抗窦骁大军的重任。他命凉州军退守龙源峡谷,借天险拒敌,令伪朝军队不得寸进,在狭缝中为凉州争取了喘息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