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那日过去后,她心中始终有些不安。夙家不是吃素的,偏偏朝太初又对她没有什么爱护之心,若是追究,一旦朝太初回宗,事情败露,那就糟糕了。所以,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还给小魔头安排了一条退路。但是她一点也没有将自己的担忧表现出来。一直到某一天,少女被临时叫出去,小魔头提前回明月山,就无意中发现了一枚储物戒、一封没有写完的信——她打算若是败露,就提前将他逐出昆仑剑宗,将此事一力抗下。小魔头盯着信纸看了半天,安静地放了回去。小魔头生气:老子能让她落到这个地步么?在她的心里,他就是个能够丢下她一个人逃命的家伙么?他可是她的侍卫,就算是死,也得先死在她的前头。小魔头在心中冷哼:想赶走他,她想得美!朝太初回来的那一天。少年盯着她看了半天,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她手指一顿:“燕燕,我……”“我可能要让你出去一段时间,离开昆仑剑宗、出去躲一躲。”她有点担心小魔头生气,说话的时候移开了视线,不敢看他。她怕看见小魔头伤心的样子。可是很久,对面的少年都没有生气或者暴怒,她转头一看,发现小魔头正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迟疑:“燕燕,你听明白我的意思了么?”小魔头既没有暴怒,也没有死赖着不走。他沉默了一会儿,善解人意道:“我明日就离开,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他这样通情达理,她应该高兴才是。可是他的表现和平日大相径庭,让她感觉到了些不适应。她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小魔头生气或者暴怒,或者流露出被抛弃的表情;她故意在小魔头的房门前走了两圈,小魔头安静地收拾东西,看了她一眼,也没出来撒娇;他这样就接受了现实,少女反而不好受了。她披着大氅去见朝太初的时候,心想,他是不是早就想要离开她了?是了,小魔头如今修为进步飞快,他又不是人族,留在昆仑剑宗的理由,只有她一个罢了。而且,明显外面的天地更加广阔,他想走,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她说服了自己,心中却更加闷了。谁也不知道,小魔头其实没有走路,而是一直跟在她的后面,于是他就看见了清冷的少女面无表情、愤愤地踩着雪。嘴上说得那样镇定,其实根本舍不得他走,明明介意得要命,还要装作不在乎。小魔头嘴角上扬,心里乐开了花。小魔头:她心里有我!02去见朝太初之前,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是当她见到了朝太初,却得知了一个消息:夙流云在外出云游的路上遭遇了魔族的袭击,一行人全部葬身魔族手中。她愣住了。这神来之笔,直接化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她不用赶走小魔头了!她有点高兴,匆匆地赶回了明月山,就怕赶不上拦住小魔头。她急匆匆地推开门,小魔头果然没有走。看见了着急的她,小魔头嘴角疯狂上扬,如果有尾巴就要摇晃起来了,他一把她搂在了怀里。少女装作风轻云淡道:“事情解决了,你不用走了。”“但是你如是真的觉得待在昆仑剑宗没意思,若是想要走,我便也不拦着你。”她明明刚刚那样着急,但还是说得风轻云淡。可是下一秒,小魔头就发出了大笑,一边笑一边长发乱颤。岁:“……”小魔头:“魔族偷袭,是我的干的。”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所谓关心则乱,她竟然连这么明显的事实都忽视了。她推了推笑得猖狂的小魔头,恼了:“燕燕,你耍我!”小魔头振振有词:“谁让你先想要赶我走的?”她转身就走,小魔头追了上去。小魔头洋洋得意:“你明明就不想我走。”他说:“你就不能诚实一点?”她:“燕雪衣,你好烦,你闭嘴。”小魔头还要说什么,被她拽过去恼羞成怒地亲了一口。小魔头终于住嘴了。她:“你烦我,就是为了我亲你是不是?”漂亮的小魔头懒洋洋地挑眉,厚颜无耻道:“对啊。”03因为这件事,少女和她的恶犬,都开始有了危机感。如今他们能够自由出入宗门,于是,小魔头开始早出晚归,经常去魔界吞噬魔族、壮大自己。她也经常和小魔头一起外出历练。他们去了修真界最危险的密林。那里有恐怖的沼泽大蛇,还有各种神出鬼没的魔族。白天,他们就随便找块大石头休息,夜里就睡在树上,在密林里不停地厮杀。这样没日没夜的修炼,应该是很苦的,但是两个人凑在一起一前一后,孤独就消失了,辛苦也变得不值一提。有一次,他们被恶劣的天气困在了山洞里。小魔头浑身泥泞,她笑话他:“燕燕,你像是只落水的大狗狗。”小魔头瞪她,突然间恶劣地笑了。少年凑了过来,把脸上的泥全都蹭在了她的面颊上。她嫌弃他,他就非要过来亲她。等到闹够了,他们两个就看着外面的雨幕,依偎在一起取暖。小魔头问她:“怎么突然间这么拼?”少女说:“我不想再遇见这种事了。”小魔头沉默了,他看着她许久,心想:他不想让她再在面对朝太初时左右为难。历练非常艰苦。他们一起进入过万魔窟,在外围肩并肩作战;偶尔,找到一两个秘境,时常会遇见可怕的凶兽。……他们都迫切地想要快点成长起来,这样,就可以保护彼此了。然而,一切总是不能如人所愿。朝太初是个老狐狸,他渐渐意识到了她在宗门里的影响力,在渐渐地超过他。就像是一只老狼王对小狼天生的忌惮。朝太初第一个对准的锚头:是小魔头。谁都知道,少宗主身边的恶犬多么凶残可怕,手段狠辣,朝太初想要削弱她的势力,第一个当然是要动她的左膀右臂。她被调走去玉剑盟应酬,然而在路上就收到了朝照月的信,她匆匆地赶回来,就得知了小魔头被关进水牢的消息。朝太初说:“他身上有魔气,肯定和魔族有所勾结。”她捏紧了掌心,指尖发凉。小魔头那样厉害,他想要脱身不难,可是若是他走了,这个和魔族勾结的名头,该落在谁身上呢?当她听到朝太初想要处死小魔头的时候,她如坠冰窟。她第一反应就是拔剑、杀朝太初,但是她忍住了。她去了水牢里看了小魔头。小魔头浑身是血,在水牢里被锁链吊了起来。明明这样惨,可是一看见她,却笑了。小魔头说,他不知道疼。他又说,比起小时候在奴隶场里,这点伤算不了什么。她看着他也笑,笑了一会儿,然后说:“燕燕,你走吧。”
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她转过身,背对着他说:“去魔界,变得更强、更厉害,再来找我。”小魔头看着她,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她在哭。他沉默了。许久之后,少年笑着说:“那好啊。”有些分离,是为了更好的重逢。年少情谊,千金一诺。所以,谁也不会悲伤,他们只是奔赴着更加美好的未来,等到有一天春暖花开,再重逢。04魔界的生活不比明月山,这里只有厮杀和吞噬,还有无尽的永夜。回到魔界后,小魔头聚集了一堆的手下,开始疯狂扩张势力。渐渐的,他的名声传开了,魔族的魔们,慢慢地开始称呼他“魔尊”。但是谁也想不到,在战斗的间隙里,年轻又凶残的魔尊拿着笔蹙眉思索的,并不是大事要务——而是怎么和她写信撒娇。魔尊一有空就给她写信。小到今天吃了什么,大到魔界机密;不仅和她抱怨自己的手下,有时候还要抱怨魔界的天气;()核心主旨:老子在魔界凄风苦雨,过得很惨,需要一些甜言蜜语。?想看吞鱼的《白月光只和灭世魔头he》吗?请记住[]的域名[()]?『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这样长长的信托小纸鹤发过去,她每一封都会如他所愿,先回应他一堆甜言蜜语,然后开始慢慢地讲着自己的生活。清冷、话不多的少宗主,在他的面前似乎也染上了啰嗦的毛病。魔尊会看着信里她的叙述,嘴角疯狂上扬,来来回回读好几遍。他们很少见面,但是互相分享着细碎的日常,似乎就从未离开过彼此的身边。后来,有一次,她在信上写道:燕燕,我有些想你了。他们隔着人群遥遥相望。魔尊说:“好久不见。”白衣的少宗主也含笑:“久闻大名。”他们的眼神交织,凝视了对方许久。新入门的弟子们,已经认不得少宗主曾经身边的恶犬了。他们拔剑,对战。等到了人少的地方,年轻的魔尊就直接把她拉进了怀里,手指插进了她的长发迫着她抬头,直接吻了上去。浓重的思念、强烈的占有欲化作炙热的吻,几乎将她烫化。许久后,她气喘吁吁地推开他,又被他重新拉进了怀里,再次亲了上来。她骂他像是条疯狗,他就笑:“疯狗好想你。”她就安静了下来,抱住了他的腰。他们亲密了许久。离开前,魔尊将一个东西交给了她。她打开一看,是一瓶灵药——一瓶可以让修士筋脉慢慢地堵塞、慢慢地修为倒退的灵药。魔尊的势力在不停地扩张,当初的少年已经长成了青年,已经可以为她遮风挡雨;而她如今修为也一日千里。如今,时机成熟了。05她回去后,就开始经常给朝太初炖灵药补汤。有朝小涂这个孝女金玉在前,朝太初一开始并没有起疑心。在一个暴雨如汇的夜晚,朝照月的小纸鹤突然间冒雨落在她的掌心。朝照月让她快跑,朝太初发现了。但,她只是很平静地通知了自己的恶犬,离开了明月山。她在太初殿门口被团团围住。朝太初要下死手杀她,今日来的都是他精心挑选的弟子,对他绝对忠心无二。她抽出了自己的剑,挡在了朝照月的面前。雨中摇曳的烛火下,地上晕开了一团又一团的鲜血。在更多的人要冲过来的时候,昆仑剑宗被包围了。——她的恶犬到了。她再抬头看向其他人的时候,他们都齐齐退后。没人想到,看上去温和脾气好的少主,也有如此可怕的一面。没有兵不血刃的交接,就像是族群里新狼王的崛起,总是带着血腥味。暴雨声中,她推开了太初殿的门。()……魔尊许久没有回到昆仑剑宗了。他在门外等了许久——就像是小时候她去上课,小魔头叼着根草在外面等她一样。魔尊听见了里面的对话声,她似乎逼问出来了许多的事,什么天道、阿菩的,里面爆发了激烈的争吵,但是很快就安静了。魔尊推开了门,就看见了少女的脸上全是血,白衣上、剑上的鲜血都在滴滴地往下流。这让她看上去像是无欲无求的神,又像是神堕落成了魔。她不是第一次杀人,但是第一次杀这么多的人。而且她最后一个动手的对象,是她的父亲。她不是那些修炼了几百年、几千年的修士,她总觉得自己的心肠硬,但是当真做到了,她又看着自己的满手鲜血发愣。突然间,小魔头拉起了她,他一路拉着她回到了明月山。就像是从前她对他的那样,青年将温热的毛巾贴在了她的面颊上,大手抬起了她的下巴,慢条斯理地擦干净了她面上的血污。然后抓住了她的手,放在了水盆里洗。青年含笑道:“这样,不就洗干净了么?”许久不见,他看她的眼神贪婪又专注。她在他这样的注视下,渐渐地平静了下来,感受着他的手抓着她的,就好像是自己的满手鲜血,当真被他洗干净了一般。她往前走了一步,抱住了他,还在他的身上蹭了蹭。小魔头被她蹭得嘴角疯狂上扬。问她在做什么?她抱住了他的腰,言简意赅道:“撒娇。”——她在没有他的岁月里,学会了诚实。06魔尊在魔界时,时常梦见他们的过去。梦见他还是那个无法无天的小魔头,听不进去她念经,只喜欢盯着她发呆;梦里的小魔头神采飞扬,叼着根草,拉着小岁岁满大街跑;他骗她叫哥哥,小岁岁当真就笑眯眯地叫他燕燕哥哥……梦里童年的时光太美好,然而醒过来,却只能看见魔界的永夜。他只剩下了一只魔,身边只有一只还没有长大的小蛇相伴。每到那个时候,睡不着的小魔头就会掏出她给他的信,一遍遍地读着,才能排解那些孤独和怅然。他想:他会回来的,会和小时候一样回到她的身边。一年又一年,在魔界的时候尚且可以忍耐,如今见到了她,小魔头就再也控制不住汹涌的思念。他不愿意再离开她半步,视线都变得无比贪婪,若是她能缩小,小魔头一定现在就要把她揣在兜里,时不时拿出来看一眼。她也想他,只是想得没有小魔头那样外放,于是便纵容了他的牛皮糖行为。——反正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她也习惯了。他们寸步不离,一起睡到了日晒三竿。回到了明月山,他们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那样——一个人看书;一个人看她。清冷的少女放下了书,突然间凑过去亲了守在她身边的恶犬一下。恶犬莫名其妙地被亲,愣了一下。恶犬心想:真粘人。但是他这样想着,却立马诚实地凑了上去。……这些年的分离,好像没有把他们的心变得更远。几十年前和几十年后也不会有任何区别。毕竟,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早在许多年前,他们就成为了世界上最亲密的另外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