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有荧幕变换的蓝光照亮的居室内。
身形修颀的男人像是反应过来,缓慢地在妻子的身前蹲下身来,双手合握她的手。
他的声音冰凉,如他随着循序渐进的语句而逐渐坍塌的温柔面容:“我们……”
“梦光……”他低着头,像是在缓和。
这个名字似乎给他带来了什么力量。
沉稳地呼吸了几下,丈夫抬头继续看向我,用低沉的、怀着期许的语气开口:
“我今天去见了可以让梦光你恢复到以前样子的人……我们可以继续像以前那样了…梦光…我们……”
看着她的容颜,像是一樽精密仪器的丈夫希望听到什么回答般,将声音缓慢地停在即将吞咽的喉舌间。
妻子的面容冰冷,毫无反应。
讽刺地、顾影自怜地自欺欺人的戏码有些像泛黄的胶卷,停留在废弃的盒子里。
如同滞阻的卡带机。
我听到他心底的潮水一瞬间定格、再度褪去结冰的声音。
……完全是没有意义的行为嘛。
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丈夫尽量软化的眉眼一瞬间涌上令人心悸的脆弱,僵硬和难过似乎只是我余光里的错觉。
缓慢地,抵住我的肩膀,他似乎在流泪。
似乎、似乎、似乎……
都是习惯性的猜测吧?或许他只是疲劳了,需要妻子的安慰。
擅自揣测他人,其实是蛮不好的行为吧?我这样神游地想着。
完全忘了我们是夫妻这样的基础设定。
再次抬起头时,那张露出的俊美面容几乎是挣扎地痛苦着,说不下去一般,徒劳地占据着那双投向电视机荧幕的无神视线。
空洞无神的糖浆色瞳孔像自动变焦的机器,毫无温度地转换了焦距,看向眼前的人。
就算是这样简单的动作,也花费了我为数不多的意识。
“或许……”
丈夫念着话时,深邃的眉眼恍惚地生出几分疲惫和恨,哽咽着,是我很少听过的语气——我以为他只有在一个人的时候才会自顾自地叹息。
“梦光…或许你说得对…不嫁给我的话,会更幸福。”
他迷茫地抬起手指描摹着我的面容,“我这样的人……从灰原的手里像小偷一样窃走你的人……这个时候又是在做什么呢?像厌恶的呆瓜一样期盼你给我答复吗?”
“那些让你痛苦的人和事……我是这么地无用,”他按着妻子柔软的耳垂中心,像在虔诚地绘画:“连抹消、杀死的权利都没有,已经死去的血族、烂到透的社会和治安……”
室内重新陷入到沉默中去。
“哪怕……只是一个回应,”他无力地,像在叹息,“怨恨地说‘恨我’的回应也好……”
嗯……
他是这么想的吗?
我像触发了什么关键词的机器人般,难得地用生锈的思想思考。
好像误解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