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晌午,众人午睡醒来后,方氏便乘了步辇去孔氏那。
“盛哥儿最近如何了?”孔氏问道。
“哥儿最近精神多了,还能在床榻上来回折腾,能坐能爬的。”方氏浅笑道。
“嗯……这就好。”孔氏细心地挑着木盘里的香料,她年纪大了,许多时候需要重香才能刺激自己,让她保持更多的精神。
方氏道:“阿绣近来已经跟着吴妈妈一起学《女诫》了,只是这孩子一直都羡慕她姐姐,能和府里的姐妹一起学。”
“周嬷嬷如今教着阿颜阿林们官家贵族里的一些规矩,阿绣现在还小了些,不适宜学这些。”
“是,这些媳妇儿自然晓得。”
孔氏深深吸了一口桌上香炉里的幽香,睁开了眼:“不过,阿蓉那丫头……”顿了下,朝着一旁的杜妈妈问道:“五小姐身边的教养妈妈如今是谁?”
杜妈妈说了一个名字,孔氏微微蹙眉——那个婆子她有几分印象,自个儿的规矩都行的不周全,无非是因着与秦氏身边的妈妈关系不错,才混了几分资历。不过碍着方氏面,她也不肯做过多的训斥,只是道:“阿绣说的没错,姐妹们一起学有个对比,才学的更快些。阿绣身边的吴妈妈是府里的老人了,让她来教两个丫头我很放心。”
方氏起了身:“如此,媳妇儿代阿绣谢过老夫人了。”
孔氏微微点头,方氏见她又有些精神不济,便不作多打扰了。
为了方便她们二人,方氏特意挑了处在二房与大房中间的沐云轩做上课的地方,且这里离薛锦颜那边也不算太远,左右不过一刻钟的时间。
沐云轩建的颇具江南水乡之情,穿过虹桥,薛锦蓉便看到了薛锦绣,不由道:“真没想到,我竟有一天,能与阿绣你一起学规矩。”
薛锦绣傻呵呵地笑了笑:“以后就要和阿蓉姐姐一起学了,姐姐可不别笑话我愚笨。”
薛锦蓉笑意更浓,她双目狭长,生的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怎么会呢,都是一起学的,吴妈妈定然会教的极好。”
薛锦蓉比薛锦绣大上两岁,一切规矩早已学过一遍,不过吴妈妈为了迁就薛锦绣还是教的慢些。薛锦蓉也不急,颇有耐性地陪着薛锦绣一起学。
吴妈妈私下里不由与方氏身边的赵妈妈嘀咕:“都说五小姐有些骄纵,可我瞧着这六七日来,不太像啊。”
赵妈妈不以为然:“大房里的弯弯绕绕岂是你我能够明白的,你只管教好规矩,照看好绣姐儿,至于那个五小姐,只要她不出什么幺蛾子,便不必在意。”
至于薛锦绣,她与薛锦蓉相处了六日,丝毫异样都没有找到。反观周嬷嬷那边,薛锦颜和薛锦林还会时不时闹出一些小矛盾,再加上一个薛锦兰时不时地冷言冷语几句,可再看看她和薛锦蓉,猛地一看还以为那是古代大家族里堂姐妹相处的模范代表!
薛锦绣想不通,薛锦蓉竟然可以将心思藏得这么深。不过她也没有烦恼几日,便被一个好消息给吸引了注意力——薛永年终于可以带她去骑马了!
许是太过兴奋,薛锦绣第一次骑马回来,疼得她两腿站都站不起来,又不敢引人太过注目,只好装病……
薛锦颜倒是还好,她不像薛锦绣那么疯,每次都只会在马背上待一会儿,便下来了。不过她心中也还是很雀跃的,具体表现在——
“真是气死我了!!阿颜去骑马玩,我竟然还要待在府里绣花!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俞淑君看着薛锦颜给她的小信,在屋里来回走了好几趟,晃得安哥儿干脆低下了头,继续练字。
谁料,一笔还没写完,桌子猛地抖动了一下,安哥儿无奈地抬起头,只见俞淑君一脸兴奋地看着他:“我们也去吧!把阿颜叫出来,我倒要看看她这样的大家闺秀,马术到底如何?!”
安哥儿倒没什么意见,不过他还是说了两个字,“舅母……”俞淑君顿时泄了气。是啊,舅母不准她出门能有什么办法。
“嗯~~~“俞淑君突然贼贼地笑了起来。安哥儿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果然下一刻,俞淑君便又冲了出去:“表哥!!有个事儿跟你商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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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淑君到底还是求得了冯母的同意,让她出门散散心,当然这其中冯意居功至伟。俞淑君乐呵呵去马棚将自己的枣红马给牵了出来:“当初我们来长陵时走的急,好多东西都不曾带,不过亏得我有先见之明,把它给带来了,否则如今那里去找得一匹好马呢?”
冯意微微一哂,这世上女子哪有爱马甚过衣裳首饰的呢,也只有他这个表妹了。不过转眼又想到薛锦颜,不知平日柔弱的她马上风姿如何,想到此处,恨不得快点到约定的时间,真想早早地就见到她。
今日郊游原就是薛府做东,薛锦绣将场地安排在了薛府城郊的庄子里。那里本就是养马场,背后靠着莽苍山,山下的溪水绕着马场流过,由于这段日子薛锦绣姐妹俩去的勤,薛永年便将这里的装饰一番,又庄子里靠近莽苍山脚下的住处腾出了一个院子及五间屋子供姐妹俩在此歇息。屋中家什均为竹子所制,薛锦绣更是在溪水所经之地求薛永年按着古之隐士的住所,建了一座竹亭,里面放的皆是矮式家什,一应茶具器皿皆在其内,虽比不得薛府那般奢豪,却也别有一番风味。薛锦绣还特意立下了规矩,此处不谈女红规矩,不议府中家事,只许说些风月,或市井趣闻,或史书怪谈,或珍馐佳肴,真是摆足了富贵闲人的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