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被她哭得心烦意乱,脸色已十分不耐。赵妈妈一直都觉得得这个罗姨娘就没有长过眼睛,当即道:“姨娘这话说得。那府的小姐学规矩时没有被罚过,姨娘不是大户人家出身,自然是不清楚里面的弯弯绕绕。学规矩都是个体力活,当初您求夫人让兰姐儿去学是怎么说的‘兰姐养了这么长时间了,能学些规矩了。’怎么如今刚一听被罚的消息,就撺掇着夫人将兰姐儿带回来,这要是传到老夫人耳里,要怎么想夫人?如此朝令夕改,夫人以后还怎么管家了?”
罗姨娘的脸一下就白了,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颤着声音道:“我……我也是慌了神,阿兰她,阿兰她是受不住的呀。历来先生教学生都是耐心仔细的,学得不好就多说说嘛,怎么动不动就罚了呢……”
“够了!”方氏终于开了口。
罗姨娘立刻闭上了嘴巴,只是拿着帕子一个劲儿的哭,俨然一副担心孩子的慈母样。正巧薛永年也因这边的动静走进屋里,就遇到了这一幕。
罗姨娘哭得更加伤心了,身子一抽一抽的,甚至有些喘不上气:“我虽不识的几个字,但也知道,学东西犯错了在所难免。不是还有句俗话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么,怎么动不动就打呀罚的。她们才第一天去学,错了也是人之常情,哪有人一开始什么都知道的!”
见此状,薛永年看了一眼四周,见着那个来报信的大丫鬟,便问了她几句。知道情况后,说道:“夫人怎么看?”
方氏别过头,不去看罗姨娘那副可怜样,说道:“周嬷嬷是老太太请来的,万事皆有老太太做主。老太太当初就说了,做的不好尽可打罚。这第一天,阿颜她们被罚了,我们就过去求情,老太太该怎么想,日后阿颜她们还要怎么学规矩?!严师出高徒,就是这个理!”
“可那也不……”
“行了。”薛永年打断罗姨娘地话,“就按照夫人说的做!你若是担心阿兰,就去厨房看看,她身子不好就做些她爱吃的给她补补。”
“……是。”罗姨娘不甘心地走了。
方氏见她那幅模样就有些不放心,遣派了赵妈妈跟过去。
果然,罗姨娘一出方氏的门,绕开了院子便要过去。赵妈妈连忙追上,笑道:“姨娘这是要去哪里?
罗姨娘停下脚步,她身边的丫鬟杜鹃回道:“姨娘就是出去转转,去哪里也好与你赵妈妈说吗?”
赵妈妈走近了几步:“我赵妈妈就是一个下人,姨娘去哪里自然是不用与我说。只是二爷刚才也说了,让姨娘去厨房看看,做些兰姐儿爱吃的菜。刚巧夫人那里得了一篮新鲜的果子,便让我给姨娘送来,让姨娘做些果子羹。”
杜鹃看了罗姨娘一眼,连忙道:“现在时候还早,等会再来看也不迟。”
“杜鹃丫头,你这话怎么说的!”赵妈妈冷笑一声:“谁不知道兰姐儿是姨娘的心头肉,莫不说果子羹要仔细做,就连那些果子也要仔细着点挑,这不都要时间啊!”
杜鹃只好转身问道:“姨娘,您看?”
罗姨娘知道自己今天是走不了了,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这可真是让赵妈妈费心了!”
赵妈妈甩了甩帕子:“瞧您话说的,这都是为了咱们兰姐儿啊!”
罗姨娘被她这一句噎的说不出话来,哼了声,便回院了。
薛府花园子里,薛锦颜见自家救兵还没来,不由更加气愤!薛锦兰只知道一个劲儿地在旁边哭,死对头薛锦瑜也哭得厉害,仿佛满天下就她薛锦颜是个十恶不赦的!
“周嬷嬷,这件事都是我惹得。”薛锦瑜的庶妹薛锦林唯唯诺诺地站在一旁,“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多嘴多手的。阿兰妹妹身子弱,受不得惊吓。我见她的画纸上落了一只虫,便想将它赶走,只是我笨手笨脚的,不小心就把墨给碰撒了。阿瑜姐姐也是好心帮我,都没有想到今儿作画的纸是特别吸墨的。”说着,连忙跑到薛锦兰面前,“阿兰妹妹,是我错了,你要打要罚随你,你千万别伤心了!”
薛锦瑜一边哭一边道:“你说什么呢,我们是姐妹,当然要一起受罚。弄脏了阿兰妹妹的画也有我的责任!”
薛锦颜觉得自己再跟这三人待下去迟早会被气炸的!
明明是那二人故意弄毁阿兰的画,想给二房一个下马威!她们不敢动自己,便朝阿兰下手,真没想到,这才第一天,她们就开始使绊子了!薛锦颜终于明白,当初阿瑜在闺学里的手段了!
周嬷嬷打量着四个小姑娘,最后目光落在苦主薛锦兰身上,沉声道:“五小姐,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薛锦兰楚楚可怜的看着众人,一幅受了惊吓的样子,动了动嘴巴,最后却还是默默摇头,小声道:“我……我不知道。我就去一旁喝了杯茶,回来时画就……画就……”
“只不过是一幅画,弄脏了也非大事。你们都是大家小姐,哭得如此失礼,且不是因小失大?!”
周嬷嬷声音不高,之前的训导也都是不痛不痒,如今说了几句,众人也不甚在意。薛锦林更是道:“嬷嬷说的。只是这小姐也分了亲疏呀……”
“阿林!”薛锦瑜当即呵斥了一声。
薛锦林看了她一眼,委屈道:“阿姐,我说错了什么?刚才周嬷嬷离开的时候,阿颜就是这么说的呀!我不过是个姨娘生的女儿,能跟着周嬷嬷来学,都是沾了老夫人和夫人们的福气。如此还不规矩,还将阿林的画弄脏了,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