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没关系没关系,董又发跟你闺女儿半点关系都没有!这样行了吧?”
“既然没关系,那董又发欠的赌债跟单员外自然也没有任何关系。”刚刚已经走远的马车又掉头回来,靥娘一掀车帘跳下车,脆声道,“冤有头债有主,董又发就在那驴车里,你们赌坊三十万两,自找他要去。”
“靥、靥娘子?”高凡看到车上下来的竟然是她,额头一下就冒了汗,当年赌场养了几个运财小鬼,被这位姑奶奶一脚踹翻了祭坛不说,自己跟几位兄弟差点也被小鬼咬死,最后还是一起求到她门上去磕头,这才捡回一条命。而且之后时运一直不济,到去年才算是好转,他可不想再招惹这位祖宗。
“您老人家怎的在这儿?”
靥娘头向驴车方向一歪:“自然是抓邪祟,去看看?”
“不不不,还是算了,小的不是很想看,不不不我不看!”高凡连连作揖后退,被靥娘薅着领子硬拖到驴车前,他闭着眼睛抗拒半天,战战兢兢睁开扫了一眼,惊讶道,“董又发?他这是——?”
“被我摔碎了。”
“呵、呵呵,靥娘子神力,这碎得真是均匀,浑然天成,真是佳作哈,佳作!”
“不止呢,我还做了好事,成全了一对恩爱夫妻。”靥娘说着,笑吟吟地抬手在高凡眼前扫过,“你瞧,是不是很般配?”
高凡见她抬手朝自己眼睛抚来,下意识就要躲,但终究没有靥娘手快,只觉眼前一阵凉风吹过,此时再看董又发,那血忽淋拉的身体里一左一右挤了两个鬼魂。
都是青白的脸,嘴唇乌黑,没有瞳仁的大白眼珠子直盯着他看……
高凡吓得大叫一声就要跑,奈何脖子被靥娘钳得死死的:“靥娘子,姑奶奶,您就饶了小的吧!小的不想看啊!”
“你再仔细看看,那个女的说她之前也混过赌场,你可认得?”
“我……我……”高凡迫于她的淫威,只得硬着头皮又看了看,这一看之下果然认得,“这不是玲玲吗?董又发的死鬼婆娘。”
“当真?”
“当真!我见过几面,认得!”
“如此便好,总算没有乱点鸳鸯谱。”靥娘点点头,又将他薅到从马车上下来的丹景跟前,“瞧见这位了没?这是朝廷派下来的神官,神官知道吧?”
“知道知道!”高凡看看这位衣着华贵,挂了金线鱼袋的官员,再瞧瞧后面两个杀气腾腾的官差,十分后悔今天出门没看皇历,“草民高凡见过神官大人!”
丹景跟靥娘离开后与这群人擦肩而过,直觉不是善类,遂不放心掉转了车头一路跟回来,果然见到高凡正在勒索银两,这会儿他已经听单员外将前因后果讲明白了,见靥娘将人带过来,便端肃道:
“董又发与他的亡妻玲玲狼狈为奸,图谋单家家产,被靥娘子当场抓获,如今这案子归东重明司审,审好了自会给你们赌坊一个交待。”
“可、可是我们的三十万两银子——?”高凡还有些不死心。
神官沉了脸,周身威严散开来:“你对本官的话有异议?”
“没有!没有没有!”高凡没想到这年轻神官气势如此之盛,更何况还有个姑奶奶在一旁虎视眈眈,顿时吓得双膝一软跪下去,“小的不敢!”
“如此甚好,你先回去,等候重明司传唤。”
“是是是!小的告退!”高凡哆哆嗦嗦捡起掉在地上的核桃,爬起来带着一众人落荒而逃。
见人走远了,靥娘将目光落回单员外身上,拧着眉不满道:“你疯了?为什么要答应帮董又发还债?难道你看不出来这伙人是串通好的吗?”
“唉,我经商多年,这点事情怎会看不出来。”单员外叹口气,颓然道,“可神官大人之前也算过了,我这辈子要经历两番家财散尽才能安稳度日,既然他们要上门了,这就是我们单家的命,给了也就是了。
靥娘被他气得倒吸一口凉气,拳头瞬间硬了,抡起来就想揍人,但见他一个半大老头可怜兮兮的,又下不去手,于是一拳打在丹景身上:“你真气死我了!”
“家财散归散,但也得选个好去处,你上次就全都给了那个三皇子,这次又想给赌坊,不能连着两次都往狗屎上堆金子啊!”
丹景莫名其妙挨了一拳,又听她把三皇子比做狗屎,忍不住咳了几声打断她的话:“咳,单员外,家财散尽,也要得其所才好。”
“得其所……”单员外喃喃念了几遍,似是想通了什么,作揖道:“多谢神官大人提点!”
。
“小道长,你提点单员外什么了?”靥娘趴在马车窗边,跟端坐正中的丹景闲聊,“我怎的没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