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为不知道。
他的傲骨,和他的近况,也不允许他此刻开口去问,他怕时雨到时候不想和他在一起,让他的喜欢太狼狈,所以他干脆一点都不表现出自己的喜欢来。
陆无为垂下眼睑,只又道了一遍:“过些时日,你自然便知了。”
等锦衣卫封了公子苑,他露了真身份,到时候,时雨是想要一个小倌,还是一个丈夫,他自然也便知晓了。
他不想说的事,时雨是问不出来的,她只得换个旁的来问。
“那你喜不喜欢这里?”
她捻着陆无为的那一根小手指头,觉得她今日应当算是成功了一步,以往陆无为从不愿意被她碰的,她花了那么多银钱,还送了那么贵重的礼,陆无为也只是冷冷的瞧着她,今日却叫她摸了一根手指头,应当也是喜欢这里的。
这也很厉害了!时雨想。
她迟早有一天,要把陆无为给拐进来!
砸钱!砸时间!砸东西!往死里哄他!把他哄到手再说!
陆无为被她问的心口发热,喉头发哽,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得偏过脸去,草草的望了一圈四周。
高檐朱瓦在夕阳落下的余晖里散发着金黄色的光泽,边缘被模糊掉,透着一股暖烘烘的气息,催烧着陆无为的心。
他说不清喜不喜欢,就像是他说不清什么时候喜欢时雨的一般。
若一定要挑个时间,应当是初见,她扑到他面前来,昂着一张脸看他的时候。
纵然她胡作非为,蛮横无理,浑然不似寻常女子一般守礼守节,但陆无为怎么看她,都觉得她极好。
少年人的喜爱,哪里要什么缘由,她来了,一抬眼瞧见,那就是她了,他嘴上不肯承认,头颅不肯低下,但手足是不听话的,她一拉,他就伸手,她一走,他就跟着走。
“喜不喜欢啊?”时雨又问。
陆无为的耳垂被天边彩霞染红,他昂着头,面色冷淡的说道:“还好。”
时雨顿时满脸喜意。
一个“还好”,她就已经很满意了。
她当即趁热打铁,道:“你既不愿意住这里,也可以住旁的地方,好歹让我先将你从公子苑里赎出来嘛,公子苑里恩客那么多,天天瞧着你的脸,我那受得了呀?大半夜想起来,我这颗心都酸疼酸疼的,陆公子——”
她那尾音向上勾着,像是钩子,勾的陆无为的心都跟着痒。
他听不得她那些狂言浪语,听过之后,他晚上又要做那些蚀骨的梦,像是要将他的血肉都吞掉一样,融化在那娇嫩的花瓣里。
他的手指尖上又浮现出了时雨柔软的触感来,顺滑娇嫩,她那样娇弱纤细,若是轻轻一拧,她必定会拧着眉,含着泪唤他的名字。
墨发缠雪肩,牛乳泠泠,杏眼含泪光,饶意声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