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发生什么了?”耿耕忽然换了问题。
杨英明的脸色变了。他沉默了许久,还是把韩秀不接受人力资源部没有通过她的试用期,威胁要公开真相的事情交代了。
“你有什么解决办法?”耿耕追问道。
“我想劝她先收下钱,休息一段时间,或者我帮她联系其他的单位。其实就算没这个事,院里也不会留下她的。”杨英明无奈地说道,“我们正牌的设计师都裁了一大半了。”
“她同意你的方案吗?”
“我还没来得及和她说。”杨英明深吸了口气,“我承认自己做了有悖职业道德的事,并且为了掩盖这件事又撒了谎。我不想说所有人都在这么干,我被抓了算我倒霉,我认。但我没杀人,我也不怕查。”
耿耕点了点头,问道:“这五十万是你们夫妻的钱吗?”
“不是,借的。”
“向谁借的?”
“赵顺奎。有印象吗?”杨英明看着耿耕,“就是那会儿总陪着我的发小。”
“噢!他啊。”耿耕问道,“他这么有钱了?”
“拆迁了。”
“是不是他女儿……”耿耕伸手在脸上比划了一下。
“是。都整好了,一点都看不出来。”杨英明叹了口气,“说到这儿,我还有两句话想说。我家的事儿你们也都清楚。文竹还能不能回来,我不知道。但至少过去五年,她不在我们身边。小韩呢,比文竹大不了几岁。我吧……”
他咬住牙,嘴唇哆嗦了一会,才继续说道:“开始我是见她挺可怜的,一t?个女孩住地下室,家里也帮不上忙。我就想起文竹了。你可以说我是移情,或者情感补偿什么的。但我不会伤害文竹,我就不会伤害她。”
“其实刚才你说我包里还有保密协议,我就知道你们把我当嫌疑人了,否则不会翻我的包,对吧。我其实可以什么都不说,然后找律师。但我希望你们能抓到凶手,所以我才配合,尽可能把自己的情况说清。”
“你问我对她有没有怨气,我有。因为我手把手教她,栽培她,是为了让她以后能独立生存。她反过来跟我算账,说给我干了多少活儿,折合多少钱。还说我压榨她。我能没有怨气吗?不过最多也就是抱怨几句的程度,这个肚量我还有。”
说完这番话,杨英明完全恢复了状态,又变回了那个从容的知识分子。以至于耿耕忍不住猜想,刚才他的紧张和慌乱究竟是因为做贼心虚,还是撞见了死亡的应激反应,抑或就是五年前那个惊恐无助的父亲回来了。
今天也就这样了。耿耕收回思绪,盯着散落在笔记本上的关键词。杨英明还是提供了一些有价值的信息。首先他有充分的动机——不是杀人动机,而是情急之下把韩秀从二楼推下来的动机。他刚才已经承认了:怨气。
第二,在韩秀被裁员这件事上,他并没有拿出能让韩秀接受的方案。所以他们的矛盾和冲突是必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