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观雪淡淡“嗯”了声。夏青抓了下头发,果然再乱都是自己的毛摸着顺手。“那就这样吧。我答应你,你别随便发疯杀人,坚持半年就行谢谢。”楼观雪说:“你很讨厌杀人吗?”夏青胡乱抓了下翘起的呆毛:“我很讨厌你当着我的面杀人,却告诉我,我可以救他们而且不需要付出什么太重代价。”楼观雪:“意料之中。”夏青吐气认命:“算了,我就一只鬼。多救点人攒功德,下辈子投个好胎吧。”楼观雪笑说:“你真有意思。”夏青:“哦。”楼观雪:“你觉得我投胎投的怎么样?”夏青:“……”他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楼观雪轻描淡写道:“哪怕是傀儡,我也是楚国皇帝。权利、金钱、美色,你想要什么,就可以得到什么。”夏青才不上他的当:“那你好好珍惜这辈子吧。”下辈子十八层地狱见。楼观雪看了他一会儿,才说:“你很多时候,不像个鬼。”夏青:“你很多时候也不像个人。”你比我像鬼多了!楼观雪偏头,纯澈无害,认真疑惑:“那我像什么。”像疯狗。当然夏青没说出去,避免岌岌可危的盟友关系当场崩塌。作者有话要说:怕老婆疼,听老婆话,这不是甜文?夏青:妈的……再说跳楼。摘星楼(六)不过后面,夏青对楼观雪的印象就改观了。楼观雪不像疯狗,像个仙女。仙女,这个阴阳怪气的外号可真是太符合了,把他龟毛、洁癖、金枝玉叶、挑三拣四等性格统统概括得天衣无缝。他真是个取名天才。需要呆在摘星楼的这半月,太后忧心忡忡,不是送佳人就是送珍馐,桌上摆的永远都是山珍海味,可夏青愣是没见楼观雪动过一筷子。日复一日只喝一盏清酒,好像不会饿死一样。仙女果真是喝露水长大的。夏青问:“你是怕饭里被下毒吗?”楼观雪:“倒也不是,就是觉得不合胃口。”夏青很疑惑:“你不会觉得饿吗?”楼观雪手指转着一只小巧的酒盏,笑了下说:“我应该体会不到饿。”夏青:“啥?”楼观雪说:“痛久了,就分不出心思去感受冷热饥饿。”夏青愣住,沉默片刻,闷闷回了句:“哦。”除去惊蛰夜的发疯,楼观雪安静下来的时候,真的一点不像个暴君。温柔风雅,皎若明珠。当然,夏青现在对他已经有阴影了,根本不会被他表象所骗。太后依旧天天送美人过来。见上回楼观雪招了那么多鲛人,便以为他好这口,投其所好连续送了好几天的绝色鲛人进摘星殿。或清纯或圣洁或妖娆,千娇百媚,风情万种。夏青一连好几天看了好几天。他不能离开楼观雪,于是最喜欢呆的地方就是梁上。一个很高可以看清楚每个人却又不打扰的地方。夏青看人的时候总是很专注,浅褐色的眼眸静静的,没有对皮相的惊艳或者多歌舞的赞赏,就像看一朵花或者一棵草,干干净净,神游天外。某一日晚上,楼观雪漫不经心问:“你看的那么认真,是想记下每个人长相吗。”夏青困得不行,打了个哈欠,诚实说:“不是,我是从小就有这个习惯。”楼观雪来了兴趣:“习惯?”夏青不知道怎么描述,含含糊糊:“嗯,看人的习惯。”这是个他小学的时候就发现的神奇爱好。刚开始不会克制,走着走着就会盯上一个人发呆,目光黏在那人身上,跟个小变态似的,为此没少挨打,后面长大才学会收敛。与其说喜欢看人,倒不如说是身体的本能,让着他下意识去观察。观察世上的每一个人,美丽的、丑陋的、年轻的、苍老的,形形色色,也不知道图啥。夏青无父无母,在福利院长大,按照算命的说法,应该算“天生煞星”。煞人煞己命不太好,一连好几任收留他的家庭都不是太温馨。不是争吵就是打骂,他一个局外人要么被冷落要么被殃及。有一次男主人是个变态,喝醉了对他上下其手,吓得他连夜跳窗而逃,咬着冰棍报了个警。他能健康正直长大,真是叫人感到不可思议。楼观雪问:“那你都看出什么了?”他声线偏冷,放低说话却显得温柔,格外撩人。夏青已经麻木了,困得眼眶微红,莫名其妙抬头说:“什么都没看出来。”他要是知道就好了。活到现在也没找出答案。楼观雪顿了下,又道:“明天就三月十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