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守卫的指引走到所谓“雷池堂”,面前匾额上出现了三个扭曲的大字。闻丹歌和应落逢同时脱口而出:“雷池堂。”
闻丹歌微微诧异,她认识魔族的字体是因为,阿娘曾经教过她。落落为什么会识得?难道前世他落的那种境地的时候,依旧在竭力寻找方法自救吗?
她刻意不去想他曾经受过的伤害,但那些苦痛总是从他不经意间的动作中流露出来。她知道那是一种烙印,即使他们都很努力地想让伤痕变淡,但它始终在那里。
不过没关系,消灭不了记忆,可以消灭痛苦的根源,闻丹歌承认有时候她的解决方法简单粗暴,甚至有些粗俗。但那又有什么关系?管用就行。
“雷池堂”附近有一二守卫,见来人是他们,神态自若地打过招呼,俨然一副熟识的模样。应落逢便趁机多问了几句:“这么晚还在执勤?两位大哥辛苦了。”说着十分顺手地递过去两块紫水晶。那俩人无奈地耸了耸肩:“这有什么办法,上头这么吩咐了,全体戒严,我们还能抗旨不尊?行了你们也别光在这里站着,二堂主近来心情不好,你说话放尊重点,别惹他老人家生气。”另一人深有同感地点点头:“二堂主怒了,第一个倒霉的就是我们。”
全体戒严闻丹歌在心底把这几个字来回咀嚼,忽然耳朵动了动。应落逢忙问:“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离开煞魔堂时,闻丹歌顺便留了一片小纸人在那窃听。因为远比不上阿南聪慧,众魔的声音断断续续从耳中传来。闻丹歌一面听一面复述:“两日后封印彻底尊上与仙盟开战。斩杀镇者,为下一任魔尊。”
应落逢默了片刻,手摸到腰间的令牌,问:“那边暂时还没有结束的意思吧?”
闻丹歌凝神静静听了片刻,点头。应落逢吐出半口气,仔细端详起令牌:“你发现没有?这下面的花纹和雷池堂牌匾下的花纹一样,像是魔族的‘禁’字。而其他屋子的牌匾上并没有类似的纹路。”
“你的意思是雷池堂里还有需要用到令牌的地方?”她看了眼外面的守卫,压低声音,“会不会就是二堂主说的老地方?”
应落逢点点头:“你的原身是他外甥,去老地方肯定有自己的手段。但我们来得匆忙,没有时间搜寻芥子袋,或许他藏在别处也未可知。如今这一遭,倒是阴差阳错。不过也能理解为何绿发魔这么轻易就把东西给了你,因为原本你也是进出自如。”
只是绿发魔没想到,此时的“他”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他”。
“要先去里面看看吗?”“为什么不去?来都来了。”
进入雷池堂,借着微弱的光亮,应落逢看到闻丹歌一路摸索。分明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却熟悉得像进了缥缈山。忽然,她在碰到书架上的一个瓷瓶后停下。伴随着细微的、陶瓷旋转的声音,漆黑中露出一层更深沉的黑色。
应落逢小小惊呼一声:“这里有密道吗?”
“嗯。”她欲走上前,却被袖子牵制在原地。应落逢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味,警觉:“下面的路应该不太好走。”
“有石阶,小心。”她提醒。
不知道这个守卫的魔从前是什么性格,衣物瞧着与旁人无异,里头却是繁复的层层叠叠,实在不利于行走。特别是在黑暗中,他必须把衣摆。提到膝盖才能下去。且密道的台阶很高,他须扶着墙壁小心试探再下脚。
“你走慢一点”哪怕闻丹歌已经刻意放慢速度,还是远远把他甩到身后。他刚下完一个台阶,再抬头时人不见了,难免害怕。
模糊中,应落逢看到闻丹歌站在那里,身形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身姿挺拔,悄无声息,像陪葬的将军石佣,守候着永远不会醒来的君王。
她向他走来,脚步声很轻,却莫名让他的心平静下来。应落逢因为站在更高一级的台阶上,视线落在她发顶。这是种很新奇的体验,他从来没有,俯视过她。
“下面是水。”她说。
或许因为视线不再如往日般齐平,她的声音不再像白天那样带着来自高山的清凉旷远。他稀奇地凑近了些,提出在别人看来古怪的要求:“能再说些话吗?”
闻丹歌复述一遍:“下面是水。”
“哦,原来是回音啊。”听清是回音的作用后,他表示遗憾。闻丹歌不明白为何此时他会有来去匆匆的情绪,眼下摆在她面前的,是一个难题。
怎么带他过去。
下面的水必定是有毒的,这里的空气有毒也说不定,所以不能耽误,那就不能等他自己挪过去。
她想了想,开口道:“水有毒,我背你过去。”
“可是有毒你没关系吗?”应落逢问。
闻丹歌转过身蹲下,用行动表明:“无妨。”
“我会配解药的。”他看着她易容后略显别扭的宽阔脊背,轻笑
柔软轻盈的躯体覆上来,像一片羽毛落在石头上。闻丹歌平稳地走着,明明无风的密道里,偏有暗香浮动,掠过她的鼻尖。
不是脂粉和香水味,是一股草药的味道。大约是因为兼任病人与医者的缘故吧。这么想着,不免向上掂了掂,得出结论。
还是瘦了。等一切结束,她一定要把他的身体养好。
如果一切能够顺利结束。
【??作者有话说】
怎么像是fg呢(探头探脑)
破绽
◎她并非不可战胜。◎
淌过水廊,眼前浮现一扇紧闭的石门。石门缝隙处布满青苔,两边放着油灯的烛台却很干净。闻丹歌旋了旋烛台,“咔哒”一声,石门露出一小块凹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