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延笑一声:大魏公主。
暮明姝没有做多余的事,她也没有不如暮长亭。暮长亭在的时候该如何交换双方信物,如何查看公章公印,她在这里一样地完成。
双方都当做不知云延劫持过林雨若,两方下属们忙着查看、交换信件,暮明姝则在韦浮小声耳语后,接过他递来的公函,查看谈判后的结果。
南蛮使臣团自然不承认云延绑架过林雨若的事,但是他们一定要在礼单上作出补偿。
而这正是韦浮做的事。
暮明姝看到密密麻麻的、比汇报时又多了两页的礼单,她瞥一眼韦浮,道:“韦府君舌灿莲花,当一个小小县令实在屈才,不如去鸿胪寺任职更好。”
韦浮噙笑:“全是我大魏君威远扬之功,臣不敢居功。”
暮明姝手仍翻着他递来的折子,目光却轻轻抬起,看向稀稀拉拉的人群,以及似乎无所事事的云延。
她一边看折子,一边缓缓开口:“王子殿下,我看双方交接十分顺利,不如我们用完午膳后,便启程回返长安。这样,日落之后,堪堪能入长安城门。”
云延本没有听见她的话,因这位公主话是对着他说,眼睛却一直在看她手中的书页——她那倨傲冷然的态度,谁会认为她在和云延说话呢?
云延在南蛮,即使兄弟间争夺猜忌,也没有被人如此蔑视过。
他忍不住笑,顺着公主的话:“殿下在和我说话?我真是……用你们大魏的话说,真是受宠若惊。一切但凭殿下安排,我等南蛮人并无意见。”
暮明姝合上折子,轻轻吐了一个字:“好。”
下一刻,她身畔的韦浮眸子一缩,愕然地看到暮明姝身如鬼魅,向前疾掠。她腰袖展扬,一根长鞭甩将出去,赫然之威,正是公主亲临。
韦浮匆匆跟上两步,少有的惊愕:“殿下——”
那鞭影差点甩上他面孔,他被尘土呛到,趔趄咳嗽时,被林雨若向后拉走。林雨若:“韦师兄不要上前!”
所有忙碌的人均呆住,和韦浮一起,看着暮明姝突然对云延出手。反应最快的,反而是危机当头的云延。在长鞭尖端甩到他脸前,他轻飘飘跃起。
云延:“殿下这是何意?”
暮明姝不废话,鞭影再袭。
云延武功不弱,甚至很强。他被迫迎战,很快适应了这位公主的打斗风格。快、狠、厉,长鞭破空的呼声让周围人骇然,而即使云延,也不敢被这鞭子碰上一点。
他发现,短短几月后,暮明姝的武艺似乎提高了——至少比他上次逗弄她时,她要厉害得多了。
长鞭卷上云延脖颈,云延向后疾退,一手握住长鞭,另一手在地上一撑。他借助长鞭要将暮明姝卷过来,不想暮明姝突然松手,整条长鞭失力,反让云延受制。
云延抬头,反应过来时,暮明姝跃地而走,一脚当胸踹来。
艳红裙裾飞扬,暮明姝落地,云延咳嗽着跪倒在地。
他一手空握着那条被主人抛弃的长鞭,一手抚胸,低头看到自己胸前的一只鞋印。
他身后的南蛮人纷纷抽刀:“放肆——”
“住手!”云延抬手喝住被激怒的下属,半跪在地的他抬头,看向紧张的大魏官员们,目色闪烁的韦浮,以及眼中终于带了一丝轻松笑意的暮明姝。
云延咳嗽着问:“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暮明姝慢悠悠:“没什么意思,私仇而已。”
众人茫然间,她垂目,觑了云延一眼:“昔日我有一故人,当胸踹了我一脚,将我从墙头踹下,那人戏谑我,瞧不上我的武艺。今日见到云延王子,不知为何,我看着云延王子的脸,就总是想到昔日那瞧不起我的人。”
云延浓眉挑一下,眼睛被刺目阳光照耀,如同玉石一样亮。
还带着几分笑。
暮明姝道:“还你一脚罢了。”
云延从地上站起:“原来如此,小王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