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恪垂着脑袋立在堂下,不敢吭声……这样的赶鸭子上架,我也可以啊喂!
“杵着作甚?”
杨戈敲了敲堂案:“问你话呢!”
方恪苦着脸,委屈的说道:“大人您别问卑职啊,那卑职也没做过千户啊,哪知道千户该咋做?”
杨戈:“你不是跟了沈大人两年多吗?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
方恪抬起头,神色古怪的看着他。
杨戈立马反应过来:“呸,你才是猪!”
方恪“嘿嘿嘿”的笑,心头的那一点忧虑和距离感迅速烟消云散。
他抱拳拱手,正色道:“卑职只谈自个儿知晓的一些浅薄见识,若有不对之处,还请大人斧正!”
杨戈:“这里又没有外人,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装犊子!”
方恪又笑了,熟练的上前提起堂案上的水壶,给杨戈面前的茶盏续上水:“卑职以为,当务之急是先把咱上右所的衙门和您的官邸给安排了,咱要不安排,家里边可就会替咱做主了,到时候要是指在城里边还好,若是指在汴河边上,咱们弟兄往后可就得吃河风了!”
杨戈若有所思的左右看了看,点头道:“是得换个地方了,这里太小了……意思是,咱们以后就彻底由暗转明了是吧?”
方恪:“这是自然!”
杨戈点头:“继续说。”
方恪抱拳退下。
杨戈盯着他看了两秒,纳闷道:“这就没了?”
方恪:“大人,您如今已经贵为千户,手下自然不会再只有咱弟兄们这帮虾兵蟹将,两位副千户以及一干百户、总旗,很快便会到任,只要大家伙儿合力把架子搭起来以后,咱以前怎么过、往后还怎么过,顶多也就是家里边,会时不时的给您递些案子过来,办案您远比卑职高明,无须卑职多嘴。”
杨戈捋着额角:“就这?”
这是当官还是躺平啊?
方恪笑道:“老话说‘千里做官只为财’,咱绣衣卫是咋一回事儿,不肖卑职多嘴您心头也有数儿,千户……其实也没什么两样,只是胃口更大、手儿更黑!”
“当然,您若是想做沈大人那种等有所作为的千户,那又另当别论!”
这的确是关起门来才能唠的嗑儿。
杨戈仿佛咀嚼着他的言语,问道:“怎么说?”
方恪这回沉思了许久,才答道:“卑职也说不好,沈大人……胸有山河,他做事从不需上官支使,该做什么、要做什么,他老人家心头是有一本账的!”
“说句不怕您笑话的话,卑职跟着沈大人东奔西走两年有余,却好似从未看明白过沈大人行事的章法。”
“就他老人家办过的那些案子,在卑职眼里,大多都是吃力不讨好的脏活累活儿。”
“办好了无人会为他表功、办砸了有的是人落井下石。”
“旁人都是躲起来只很爹妈少生了两条腿,他老人家却是回回都梗着脖子往上凑!”
“有好几回,我们都险些没回得去……”
“可他老人家却还甘之如饴,遇到事还往要上凑!”
“讲句掏心窝子的话,旁人升官儿,底下的弟兄们没有不眼红的!”
“但沈大人升官儿,底下的弟兄们是真心服口服!”
“您也一样!”
“其他弟兄不清楚您都干了怎样的大事,卑职清楚!”
“就您干的那些大事,换了卑职上,卑职就是长了十颗脑袋一起押上,也整不死那些披着人皮却没长人心的腌臜玩意儿!”
“卑职有时候就琢磨着,这或许就是您与沈大人能成为朋友的缘故吧!”
这些马屁,徘徊在他心头也有些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