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鸣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问他:“你居然还有不认识的字呀?”
“对,”江行昧着良心道,“我才疏学浅,让你看笑话了。”
时鸣顺势道:“那我拿去给先生,让他教你。”
说罢就要起身下榻,伸手去拿他手里的书。
江行生怕被她拿了,再捅到先生面前;连忙把话本子往高处举,让她怎么也够不着。
时鸣看不见,只好踮着脚尖,攀着他的肩膀伸手往上够。
他这些年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过,身上也长了些肉,看着终于不那么营养不良了。如今几年过去,江行总到了抽条的时候,个子一天一天地往上窜。
时鸣毕竟小一两岁,还没到个子疯长的时候。仗着身高优势,江行要是把书举起来,她的确很难够到。
江行身子往后仰,任由她清浅的呼吸洒在脖颈间,目光往下看到她的发顶,伸手轻推她,慌张道:“哎哎,不用劳烦先生,我自己翻书找一下就好。”
“嗯,好吧。”
时鸣蹦了几下,怎么也够不着。她干脆歇了这份心思,重新卧回榻上,声音懒洋洋的:“继续。”
这话本子讲的是一位翰林见了一位名叫赵生的学子,心生爱慕;所以乔装更名,同赵生一起进学,借机培养感情的故事。
里面写的是龙阳之好,其质量不是很高,尤其用语不堪入目,看得江行连连皱眉,终于没法再读下去,忍不住发问:“你平日里就看这种东西?”
时鸣遭了这么一声诘问,支着脑袋眨了眨眼,也不恼,轻声道:“我看不见呀。”
这一句堵得江行没脾气了,心想她看不见,买到这样的话本子也不能算她的错。他按了按眉心,道:“……这个写的不好,你不要再看了。”
“哪里不好,”时鸣道,“你跳过去的那些吗?”
江行语塞:“我……”
时鸣继续问他:“既然你都跳过去了,那读出来的部分不就说明还可以吗?”
江行被问得心梗:“这……”
他想反驳,但目光在触及时鸣那张状似不解的脸时,怎么也说不出半个字来。他颇觉糟心,终于甘拜下风,无奈道:“随你。”
江行虽然不是什么古板的老学究,但也没有开放到能面不改色地看得下这些东西——尤其当他想到时鸣才十几岁时,就更看不下了!
这真的不是在荼毒孩子的心灵吗?
但是大小姐好像并不想听他的。
“算了,横竖她看不见。”江行心想,“我给她读什么,怎么读,不都取决于我。她既然爱看,我就多找些好看的话本子就是了。”
最重要的是健康积极。像这样的话本子,还是让它烂在书肆里吧。
春光融融,闹了这么久,江行终于能静下心来好好看书。四书五经这种东西,他穿越前确实看过,并且看得还津津有味的;但这几年学下来,尤其是考完府试之后,他这才意识到,兴趣和考试还是不一样的。
任何知识如果以考试为导向,那么无论一开始多感兴趣,到最后都会觉得这东西催人尿下。
不过好在这个朝代的科举不考八股文,且重文轻武,不斩文官,士子的日子还算好过。江行苦中作乐地想,不用写八股文就是胜利。
没看几行,门外就响起一道轻快的声音:“哥哥!阿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