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的便宜爹和便宜姐姐正一前一后站在正中间,沈太傅不着痕迹地往她身后的院子扫了一眼,然后放轻了语气:“玉宜,你到底在做什么?”
沈玉宜嘿嘿一笑,露出两只空空如也的手:“没什么,看了几个话本,心里实在是不痛快,就小小活动了一下。”
原主的外家是将门,同母所出的大哥哥也是威震一方的将军,因而会一些拳脚也并不意外。
沈太傅果然没有起疑,他皱了皱眉:“女孩子练武成何体统,小时候我就不同意,你还是背着我偷偷学,你将来嫁入侯府,帮长公主打理好家事才是最要紧的!”
消息倒是快,她刚醒来时对付那几个粗使婆子的事看来他早就知道了。
沈玉宜面上带着笑:“是,父亲教训的是,只是女儿会些花拳绣腿的,孤立无援时也好自救。”她带着笑意的桃花眼转向沈玉嫣,微微弯起:“姐姐,你说是也不是?”
沈玉嫣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咬着牙说道:“妹妹说笑了,妹妹即将嫁入侯府,又怎么会孤立无援呢。”
不知怎的,沈玉宜忽然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屋内。
那个只有她能看到的人,正倚在窗边,微微低着头,月光打在他的侧脸上,竟映出了几分暖意。
沈玉宜笑了笑,她现在,倒是也不算孤立无援。
倏地,夜风吹过,她腰间的铃铛轻轻一动,发出一声轻响后,又归于沉寂。
沈玉宜握住招魂铃,目光骤然锁住沈玉嫣,二人四目相对,沈玉嫣一愣,竟下意识挪开了目光。怎么回事,这个向来敦厚软弱的妹妹,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就像……就像丛林中的狼。
沈玉宜也收回目光,作为招魂铃的主人,招魂铃接触到的每一丝煞气她都能察觉到,分辨出来。
方才的这丝煞气,和镜中女鬼的并不是同一种,是另一股煞气,刚才也是这股煞气的介入,才冲破了刚刚形成的阵法。
“姐姐是从瑞芳拍门时,就在外面了吗?”沈玉宜忽然问道。
“不,”沈玉嫣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她垂眸,轻声道:“瑞芳拍门时,我正往这边来,没到妹妹院子门口呢。”
她在撒谎,沈玉宜没有错过那丝慌乱。两次了,这位好姐姐的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沈玉宜没有拆穿她,转而看向沈太傅,神色懒散:“爹爹,夜深了,我回去睡了。”
说罢没等他回应,就转身进了院子,还不忘把大门关上。
沈太傅脸色难看至极,真是越发不像话了,要不是还有点用,他早就将这个不争气的弃子送到乡下的庄子上去了!
回到屋内后,地上的血迹已经开始干涸,沈玉宜低头看了眼,从怀里拿出块手帕,蹲下身一点一点将暗红的鲜血擦拭干净。
陆承景坐在一侧的椅子上,看着她将染了鲜血的手帕扔进了铜盆中,血迹在水中晕开,很快就变成一盆浅红色的血水。
“你不害怕吗?”他忽然问道。
沈玉宜搓洗手帕的手微微一顿,接着边搓边笑道:“怕,但是怕又如何,怕只会死得更快。”
陆承景凤眼微垂,这位沈家的二小姐,身上似乎藏着很多秘密。他想起镜中世界里那盏明明灭灭的心火蜡烛,宁愿自己陷入幻境,也要让他紧紧握在手里。
这位沈二小姐,真的像传闻中那样,对李淮安死心塌地吗?